这时,黎衍的目光投向观众席的某一处,其实从一开始,他就看到周俏坐在那里。台上光线亮,台下暗,他其实看不清她的脸,但是可以猜测她此时的表情,一定是错愕的。
周俏的确没想到黎衍会说到她,说她干什么呀?这不是跑题了吗?
周围有人在往她的方向张望,似乎是想找到她,周俏矮了矮身子,想把自己藏起来。
没想到,黎衍并没有跑题,他还是盯着周俏那个方向,笑着开口,“在家待到三年半的时候,十一月,也就是四年前的现在,我除了‘残疾人’、‘穷光蛋’、‘扑街网文作者’这几个标签以外,又意外地多了一个标签。”
周俏的心脏砰砰跳。
她听到黎衍说:“那就是,我成为了一个‘丈夫’。”
第90章
“结婚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是一个意外。不过回过头再看,又像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黎衍的眼神似乎放空了,“时间要倒退回八年前,那时候我还没出车祸,二十一岁,念大四,偶然间与一个小朋友产生了一些交集。”
“这个小朋友身上也贴着许多标签,我觉得在座的各位可能都无法想象她的经历。她是一个女孩子,生在农村,幼年时母亲就因为父亲家暴而逃跑了,还给她留下一个只有一岁的弟弟。小朋友从小又要做家务,又要照顾弟弟,还要上学,忍受父亲的酒后家暴,境况这么糟糕,她的学习成绩在年级里依然名列前茅。”
听到关于自己和周俏的事,周俊树的背脊僵硬了,周俏伸手过去握住弟弟的手,轻声说:“小树,没事儿。”
黎衍继续说道:“可是,在小朋友十七岁那年,她的父亲为了一笔彩礼强迫她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人。大家别惊讶,二十一世纪了,咱们国家经济高速发展,但是在某些地方,还是有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在发生。我们没碰到,不代表不存在。说回这个小朋友,对于这桩婚姻她当然是不愿意的,宁可辍学,也要逃离。”
“她身无分文,什么都没带,没吃的也没喝的,一个人在山里头走了三天三夜才逃到镇上,当掉了婚约对象给的一个金镯子,换了五百块钱,买了一张来钱塘的大巴车票,就这么一腔孤勇地来到钱塘。”
“小朋友在这里过得很苦,不分日夜地打工,做过许多许多工作,还不忘寄钱回家让弟弟继续读书。当时她还未成年,就是我们平时说的打工妹,没有亲人,没有学历,没有钱,独自一人磕磕绊绊地在钱塘讨生活,时不时地被人欺负,被人嘲笑,甚至还被一些男人骚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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