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的寒意好像能从周身散发出来,六叔只觉得空气一阵冰冷,呼吸难以顺畅,但他绝不会在一个女人面前退缩,他大声道:“少夫人不要误会,非是我要为难你,只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杀人总归是大罪,少夫人还得守规矩才是。”
“哈哈哈哈!”
温摩站在台阶上,放声大笑。
规矩?去他妈的规矩!
姜知泽是朝廷钦犯,皇帝的诏令是生见人死见尸,她是朝廷命官,为国除害,份所应当,这些人讲什么规矩,只不过是想往她头上栽个罪名,好让嫡系让道,让旁系上台罢了!口口声声规矩礼法,面皮底下全是私心私欲!
这就是京城!
“对,我杀人了!”温摩抬起下巴,弯刀指向六叔,“我能杀一个,就不介意再杀你一个,你再多说一句试一试!”
她身上杀气四溢,如有形质,六叔再也扛不住,后退一步。
温摩一点一点收回刀,视线从姜家诸人脸上扫过,确认没有一个人再敢出声,她转过身,踏着台阶,一步步离开。
姜知津站在密室中,仰头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台阶上。
她一离开,姜家的嫡系与旁系立即陷入了争吵之中,彼此指责谩骂,吵得不可开交。
“公子。”宁心儿轻轻唤了一声,提醒他眼下是最好的时机,姜知泽已除,他再也不用装傻,只要让这些人知道姜家嫡子并不是个傻子,一切的争端就再也没有了意义,他便是姜家的家主大人。
但姜知津仿佛听不见。
台阶的尽头只剩一片空气,他的视线却依然凝固在那里,仿佛要从里面勾勒出一个温摩的虚影。
忽地,他冲了出去。
冲上台阶,冲出门外,外面星辉淡淡,温摩的身影在星光下纤长窈窕,只是背脊挺得笔直,看上去无比孤独。
“阿摩!”
他喊着她的名字,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追上去,抱住她,跟她说对不起,她骂他也好打他也好,做什么都可以,只要她原谅他。
只是刚冲到近前,一把弯刀便挡住了他的去路。
“别过来。”弯刀抵在他的喉咙上,温摩是反手挥刀,没有回头。
“阿摩……”平日里,他的花言巧语信手拈来,这个时候舌头却像是有千斤重,只能干巴巴地道,“你听我解释好吗?”
“不必了。”温摩背对着他,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情绪,“你自幼装傻,一切皆是为了今日,当然不能告诉外人,以免坏了你的大计。我理解你,也佩服你,但我喜欢的是那个天真单纯的津津,不是惊才绝艳的姜二公子。”
说完,她收刀,快步离开。
“阿摩!!”姜知津心头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寒意,七岁那年经历过的恐惧仿佛再现了,他好像在此时变成了当初那个手足无措的小男孩,无助地叫道,“阿摩,你等我,你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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