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枭接收到琅泠的眼神示意,苦哈哈地去收拾残局了。只是他看着岚易死不瞑目的模样,又想想自家主子那宠溺的态度,冷不丁打了个寒战。
惹不起啊惹不起。
苍耳被琅泠带着,在回厢房的路上碰见了出来找他们的应子羽和桑炎。应子羽见了他们,明显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毕竟这是他们办的宴会,人要是在这儿出了事,乾玉门说不得就要承受来自听风阁的怒火了。
不过他这一口气显然松的太早,琅泠非常不悦地先发制人:应少门主,贵门的宴会,怎么尽放些不三不四的人进来?
应子羽一愣:这不知是出了何事?
他这话一出口,就看见那绛色衣衫的异族少年害怕似得发起了抖,又往琅泠背后缩了缩,而琅泠忙揽住人,低声安慰了半晌,这才皱着眉望来,冷声说:方才我家苍苍久去不归,我去寻他,正撞上几个登徒子欺他目不能视、口不能言,若不是我及时赶到,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此事,应少门主不应该给我听风阁一个交代么?
应子羽皱了皱眉。他平素也极厌恶这等欺男霸女的行径,当下便点了头:若真有此事,确是我门的过错,应某在这先与琅阁主赔不是了。不知琅阁主可知道那些宵小之辈出身哪门哪派,也好叫我门的人留个心,免得叫些沐猴而冠的人平白占了便宜,败坏我门名声。
苍耳本以为琅泠会含糊过去,谁知琅泠面不改色地一连报了三四个派别,全是听风阁查出来不对付,又不大不小让人没有精力处理的,上眼药上得光明正大。
应子羽还真认认真真地记下了,又有些忧心忡忡地说:你们从那边来,有看见岚易么?
琅泠摆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岚少宫主还没有回去吗?这怎么会呢,他可是比我出来的早多了。
应子羽皱了皱眉,心底不知怎么还是觉得有些不安,便道:我与桑少门主再去找找,如果可以的话,不知道琅阁主是否能帮个忙?算我应某欠您一个人情。
琅泠却是摇了摇头:虽然我也很担心岚少宫主,但是我家苍苍受了些惊吓,这次便先行告退了。应少门主也无需太过担心,我听说岚少宫主常来这里,说不定是在哪里耽搁了,一会儿也就回来了。
希望如此。应子羽还是一副担心的模样,但倒也耐着性子躬身拱手,今日之事真是抱歉了,还请琅阁主多担待。
琅泠亦是客气道:哪里的事,没能多与应少门主和桑少门主交谈,我深感遗憾。这样罢,我此次前来也有带些侍卫,便借与应少门主差遣了。
应子羽眼睛一亮,再鞠一躬:多谢琅阁主,这份人情,应某记下了。
琅泠深深看了他一眼,同样也没有错过一旁桑炎眼中的复杂。
看来,谛蟒门虽然是局外人,知道的也不少啊。
最终他只是轻描淡写地点了点头,目送着他们急匆匆地走了,这才带着苍耳走出了辉煌的楼阁。
大船仍在湖面上行驶,微凉的风吹过来,吹散了两人身上沾染的烟火气息。
其实酒家有配备小船接送中途离席的客人,不过琅泠侧头看着苍耳,忽地起了念头,伸手道:来。
苍耳疑惑地靠了过去,就被琅泠一下抄在怀里,当即下意识地环上了琅泠的脖颈。
琅泠轻笑了一声,抱着他从船头一跃而下,踏水而行。银白的月光下,他的衣袂翩跹,长发飞扬,宛若惊鸿一掠,翩然而过。
作者有话要说:琅夹带私货泠:我家的苍苍!我家的!
苍耳:嗤。感谢在2020071523:23:03~2020071722:16: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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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玲珑夜宴(九)
苍耳素来知道琅泠轻功极好,却也不知他竟能带着一人轻轻松松在水上飞掠,此时缩在琅泠怀里吹着扑面而来的凉风,方知晓自己还是小瞧了这位江湖顶尖的高手。
不过他一向对人的情绪敏感,知道在船上被琅泠看到伤处的时候就惹了琅泠不快,虽然他不清楚缘由,也有些惊讶琅泠竟还会拼着得罪九星宫的危险护着他,但这会儿还是乖乖地窝在琅泠怀里不敢作声。
于是琅泠得以轻易地将这只会咬人吸血的蝙蝠抓在手心,带回了聆霜客栈。
苍耳甚至都没有脚沾地的机会琅泠抱了他一路,很小心地将他的脸藏起来,一直到客栈的房间内才把他放到床上。
安顿好苍耳后,琅泠从行囊里寻出一管膏药来,撩了苍耳的衣服,在那一块乌青上轻轻地抹了,又运着内力耐心地揉开。
他下手不重,是恰到好处的力度,再加上运着内力,掌心温热,揉在苍耳侧腹上,像是敷了一块会按摩的热毛巾。
他一向把苍耳照顾得仔细,是以苍耳觉得舒服了,就习惯般舒展开身躯,丝毫没意识到在琅泠手下自己简直像只露着肚皮求抚摸的猫。
琅泠当然也就不客气地撸了两把。只是他看着那一片乌青,若有所思地问到:你是故意受伤的么,不然岚易那家伙连武器都没来得及拿,赤手空拳怎么会伤得到你?
苍耳侧了侧头,面朝着他的方向无所谓地嗯了一声。
琅泠见他这模样,微微敛了神色,手上却也没停下动作,依旧慢慢地给他揉着:让我猜猜,你莫不是因为觉得这伤不致命,所以才懒得躲的罢?
苍耳沉默下去。他承认是承认地爽快,但真面对着琅泠话语里显而易见的怒火,他却又难得的底气不足起来。
虽然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琅泠见他神色便能知道答案,一时怒极反笑:怎么,有胆子承认是故意的,就没胆子承认自己怎么想的么?
他的怒火过于明显,以至于苍耳第一时间将他列入了需要警惕的名单,一蜷身子,霎时间与他的手拉开了距离,很是谨慎地望着他。
琅泠一腔怒火堵在胸腔,收也收不回去,发也发不出来,端的是难受得紧。他深吸了两口气,好容易才将情绪稳下来,喃喃道:我若哪天早死了,那一定是因着你。
苍耳显然是听见了,面上浮现出困惑之色。
怎么会是因为他呢,他的主上似乎也没有要他朝琅泠下手的打算啊?
罢罢罢,谁叫我自己惹得债呢。琅泠看他一眼,到底还是无奈地挥手招他过来,过来,我给你擦脸。
苍耳停了一会儿,见琅泠仍伸着手,不像是要秋后算账的意思,这才慢慢挪回来了,由着琅泠拿着不知打哪儿来的湿帕子擦去那些胭脂水粉。
琅泠还将他亲手编的辫子都解了,于是苍耳一头柔顺的头发又披散下来,起初还有点丝缕交错,后来琅泠拿着梳子又理了一遍,便恢复了最初的模样。
做这一切的时候琅泠都是沉默着的,因为苍耳也素来不爱开口,所以气氛有点寂静,却又在寂静之下藏着些暗潮汹涌。
琅泠是永远都跟苍耳说不出重话的。因此他把梳子放下,出神了一会儿之后,再开口的时候依然态度很软:吓到你了?抱歉。
苍耳轻轻摇头。
琅泠犹豫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似的伸出手去,注视着苍耳,温声说:毕竟是我第一次心悦一个人,请多指教了。
苍耳下意识地把手搭在他掌心,歪了歪头。
琅泠看着苍耳茫然无知的神色,苦笑了一声。
果然,他还什么也不懂。
不过接受了自己一直以来朦朦胧胧的心意,琅泠倒是觉得轻松了不少,笑着握住了苍耳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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