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到家了?怎么样,叔叔阿姨还好吗?”
我愣了一下,该说他们好还是不好?“好,好极了,百毒不侵。”
“嗯?这是什么形容词?你的事处理得怎么样?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啊。我就想听听你的声音,我想从你的声音里汲取能量,这样我就能有更多力气去战斗了。”
“然姐,你这几天变得好会说话啊,你不害羞啦?”
“这是真情实感,不是会说话。再说,我们隔这么远,就算我不好意思你也看不见不是吗?”
“那倒是,竟然有点儿想念你,这可怎么办?”
“江工,你才是真的会说话。我过几天就回去了。等我回去了,我带你到我朋友那搓麻将,她已经邀请我好几次了。”
“好啊。那如果我突然出现在你面前,你会不会很惊喜?”
“那肯定会啊。但你就在B市等我好了,我们在车站见。”
“好。”
“拜拜。”我挂断了电话。
心满意足挂了电话后,仿佛真的有力量贯通了我。我推门进屋,发现菜已上桌,跟着饭菜一同上桌的还有白酒。而爸爸已经从床上起来,在桌前牛饮。
我忍着想把酒瓶和酒杯摔碎的心情,帮忙把碗筷摆好,准备吃饭。
这说不定是我们全家最后一起吃晚餐。我已经开始给自己做心里预设了,万一天塌下来我也能保持镇静。
妈妈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来的时候,看到正在喝酒的某人,也没有说话,坐下来,自顾自地给我夹菜,吃饭。
爸爸继续自斟自酌,只就着眼前的花生米,别的菜动也不动。
我也在心里佩服我自己,这种时候了,我竟然能像个旁观者一样分析自己父母的状态和心理。
“就不能不喝酒吗?菜又怎么了?就这么难以下咽?”妈妈率先发难,我继续扒饭。
爸爸不理她,继续喝酒。
“孩子回来都不会装一下?喝什么啊?”
“啪!”爸爸把筷子狠狠地摔在桌子上,大喊,“你管我?”
“我管你?我昨天不管你你就看不见今天的太阳!”
“我他妈昨天是因为谁?你还有脸说?”男人就是容易暴躁,更容易冲动,爸爸酒也不喝了,直接把装着半杯白酒的玻璃杯狠狠一摔,酒和玻璃杯一起,撒了一地。
幸好,只是摔杯子,不是掀桌子,我心里竟有点儿窃喜。我继续消灭自己碗里的半碗米饭。
这一对夫妻一吵起架来仿佛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两个人就像转动的发条,只要劲不松,就能一直对喷。
粗犷的男声和尖锐的女声让我耳膜震颤,但我还是吃光了一碗饭。我本来想靠吼得大声一点儿让他们停下来,但他们的音量大到怕是隔壁邻居已经听得清清楚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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