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怎么这么肉麻了?柳忆搓搓胳膊,颇为不适应。
蒋风俞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被他搓胳膊的动作,打击到所剩无几,不过他有备而来,还是继续硬着头皮开了口:这两天打听消息时,我还听说件事。蒋风俞压低声音,圣上可能,不大好。
皇上身体不好?柳忆愣了愣,这问题可就严重了。虽说立过太子,但太子懦弱,三皇子势强,朝中隐隐有拥立三皇子风潮。
往好说,皇上病几天大好,皇子们只是蠢蠢欲动几天,往坏说,他外一病得半死,那就彻底拉开夺位序幕。
攸臣,你何必把自己搅进来?蒋风俞劝。
柳忆明白,蒋风俞是为自己好,而蒋风俞的担心,又何尝不是他的担心?
见他神色似有松动,蒋风俞继续劝:世子他位高权重,可你不一样,你只要和离,就与齐府没了关系,自然也就不用趟浑水。
位高权重?柳忆摸摸自己衣袖暗纹,无奈道:你是真傻,还是跟我装傻啊?一旦那位归天,无论谁上位,他都是第一个被开刀的。
你明知道,为什么还一意孤行?蒋风俞也急了,想法跟他和离,早早离开齐不好吗?
柳忆沉默半晌,望着远方笑了。
柳攸臣,你别得意。少年蒋风俞气得跳脚,别以为大家都买你帐,除我之外,还有人未必愿意理你。
我能文能武,活波可爱,谁会不理我?柳忆故意气人。
蒋风俞环顾四周,小手一挥:他,齐世子,你能请动他,就算我输。
柳忆看着稳坐如山的少年齐简,心里有点打鼓。
他和齐简一起逛过异兽园,又合力智斗了麒麟,甚至在三皇子的鸿门宴上,互相挡过酒,按理说交情算是有了。可这几天,齐简不知怎么了,每每看见他都要绕道走。
柳忆冥思苦想好几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只能把齐简的反常,归咎于他可能青春期逆反了?
不敢吧?蒋风俞冷笑,你刚刚不还夸下海口,说谁都喜欢你?
啊,不就是齐世子吗?柳忆打着哈哈,瞄到齐简耳朵尖动了动。
原本,他是想找个由头拒绝,可看见那会动的耳朵尖,鬼使神差的,柳忆居然应下来:不就是邀请齐世子去郊游吗,这算什么大事?
你要是能请动齐世子,我蒋风俞眯着眼睛想了想,一咬牙,我请你吃饭。
吃饭?柳忆兴趣不大,古代吃的真心没现代好,也就甜食糕点的,能稍稍对他胃口。
见他兴趣缺缺,蒋风俞加大筹码:两顿,我请你吃两顿。
不远处,齐简手上微顿,将笔重重放下。
哦。柳忆点点头,那要是请不来呢?你想怎么样?
请不来的话,就换成你请我。蒋风俞说完,心跳加速。
他这算盘打得挺好,反正不管能不能成功,俩人都要一起吃顿饭,两个人一起出去吃饭,那不也能增进感情吗?
柳忆哪想到这么多,再说上辈子,朋友之间打个赌,赌注基本也是请吃饭。
赌还是不赌?蒋风俞看他迟迟没反应,暗暗着急。
看着齐简耳朵尖又动了动,柳忆拍着桌子站起来:赌就赌,你把银子准备好。
齐简听见声音头都没抬,拿起桌上东西就要走。
柳忆哪能让他溜,几步跑过去,往他面前一站:哎,那什么,齐世子,打个商量?
齐简摇摇头,做势就走。
哎?柳忆跟着他往外走几步,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他衣摆,好歹听我把话说完啊。
齐简还是摇头。
柳忆急了:你这算什么君子行径?男子汉大丈夫,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要绝交你也给我说个明白。
齐简这回倒是不走了,只是低着头,并不看他。
青春期的孩子,不能用常理去判断,柳忆自我安慰完,换上笑脸:世子世子,你就当帮个忙吧?你也听见了,你不同意,我就得请姓蒋的吃饭了。
齐简不置可否。
柳忆悄悄看看蒋风俞方向,估摸着他离得挺远,应该听不见,这才凑到齐简耳边压低声音:这样吧,你帮我这次,我请你吃饭。
喂,你们怎么还说悄悄话?蒋风俞见状不愿意了,几步走过来,硬是插到两者之间。
齐简低着头往旁边让让,跟他们拉开距离。
我就说你不行吧?看看,人根本懒得理你。见他这个反应,蒋风俞得意起来。
柳忆被驳了面子,心里不大痛快:你行不行了,怎么能说男人不行?
什么?估计从小听圣贤大道理听多了,蒋风俞一时没反应过来。
柳忆并没理他,反而又往齐简身边靠,这两天他心里也窝着火,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就被拉了黑,换谁谁不气?
可是看着齐简那张白白净净的小脸,柳忆硬是压着火又问了句:世子,拜托你好歹说句话啊。
不去。齐简终于张开他那金贵的嘴。
蒋风俞更得意了:听见了吧,世子说他不去,哈哈哈,我就说他讨厌你吧,你还不信。
行行行。柳忆被气得瞪眼睛,齐清羽,你
话还没说完,不远处传来激烈争吵声,柳忆停了嘴,眯着眼睛看过去,原来是太子和三皇子的侍从吵了起来,听这意思,好像是太子伴读觉得三皇子不恭不敬?
三皇子和太子一向不和,类似争吵也时常发生。柳忆习以为常,他扭回头,正想继续开口,突然瞄到个黑乎乎的东西。
靠?争吵升级,文斗改武斗?
石砚越来越近,柳忆甚至能瞄到石砚里墨汁溅出条抛物线,他想也没想,单手把齐简拉到身后,抬起另一只袖子就去挡。
咚的一声,石砚落地,浓黑墨汁溅了柳忆和蒋风俞满身。柳忆瞪着身上的黑点,皱皱眉,扭头去看齐简:你没事吧?溅到没?
齐简低头看看,摇摇头:你脸上花了。
啊,没事。柳忆抹脸。
齐简眼睁睁看着柳忆抹完脸,白净的脸上多出几条黑纹,配上那双圆溜溜的眼睛,仿佛只可爱的狸花猫。他忍了又忍,没绷住,露出个浅浅笑容来。
柳忆无奈地看他一眼,也跟着笑了:喂,你笑什么笑,有没有同情心啊?
有什么好笑的?蒋风俞满身墨点,瞪着不远处的始作俑者,实在不懂这俩人怎么笑得出来。
不笑了不笑了。柳忆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名。
按理说,被泼了满身墨,他当场就能揪着那俩侍从打一场,可看着齐简露出笑脸,他竟没了去算账欲望,就是忍不住想跟着笑。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中邪了?他无奈地摆摆手,还没等收住笑容,不远处突然传来尖叫。
耳后传来呼呼风声,来不及细想,也来不及看,柳忆一把将齐简护在怀里,接着感觉背上发疼,人有点懵。
齐简瞬间变了脸: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