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口?柳忆大脑终于缓慢开始运转,还没等大脑想清楚动口具体是指什么,手率先反应过来,捂上脖子。
看他有动作,齐简十分配合地俯下身,对着还露在外面的半边脖子,亮出小白牙。
嗷的一声,柳忆蹦起来:你、你、你干什么。
你说呢?齐简舔着牙齿,意犹未尽,你再不去把人打发走,我就给你镶一圈项链。
小霸王龙如今可是妥妥行动派,说咬一圈,就真是一圈,柳忆揉着脖子,脸都顾不上洗,抬脚就朝门外跑。
跑到门口,他想起什么,收住脚步:你烧退了吧?今天怎么样?
昨晚,齐简烧了大半宿,柳忆就守了大半宿,到后半夜齐简出了些汗,烧终于退了,柳忆这才放心地溜回外间。
齐简也想到了晚上的事,愉悦地勾起嘴角:感觉还行。
他虽这么说,柳忆还是不太放心,脚下转弯又绕回来,亲自伸手摸了摸齐简额头,又探进颈窝里也摸摸:好像温度还有点高?这烧什么时候才能彻底退啊?
一到两天吧,看心情。齐简看到柳忆的侧脸,丹凤眼睁圆了些,微微露出诧异,随即神色恢复如常,只是绷住嘴唇催促,快点去正厅,把蒋风俞打发了。
蒋风俞被晾在正厅好一会儿,才看见柳忆慢吞吞走进来,目光落在柳忆脸颊,他愣了愣,疑惑地站起身。
你那什么表情?柳忆摸把脸,心虚地想,难道没洗脸的事,被瞧出来了?
你这脸上?蒋风俞往前凑凑,想伸手去擦。
柳忆无语,挥手将他赶开:君子动口不动手,在哪呢,我自己擦。
按照蒋风俞的指点,柳忆摸索片刻,终于找准位置。他用指腹蹭两下,沙沙的质感,将手指举到眼前一看,是淡黄色粉末,再把手指放在鼻子下嗅嗅,桂花香甜气息。
柳忆叹口气,脸上露出无奈神色,不用想了,绝对是齐简那个小混蛋,趁自己睡着,抹了自己满脸桂花糕碎屑。
联想到齐简刚刚忍笑的样子,柳忆默默骂句混蛋霸王龙,用袖子快速抹把脸:干净了吧?
听他这么问,蒋风俞眯起眼睛,又仔细看了看,这一看,倒看出点奇怪的地方。
他诧异地皱起眉,指着柳忆脖子张圆了嘴:你,你这是被什么咬了?
第41章该罚
这是皇后意思,并非我擅作主张。姜夫人从李妈手里接过茶盏,拿开口鼻处丝帕,轻轻抿上一口。
自己这儿子,以为年岁渐长,羽翼丰满些,就能逃脱摆布?去北方驻守的好差事,想也不想就敢回绝?真当自己和皇后拿他没办法?
这不,昨日刚回绝完,今日皇后就送来懿旨,说是世子既已大婚,自然要以绵延子嗣为重,只是世子妃身为男子,有心无力,特赐贵妾,为齐简绵延香火。
齐简看完懿旨,随手往桌上一丢:到底是皇后的意思,还是你们商议,或者你撺掇的,谁知道呢?
姜夫人握着茶杯的手,稍稍收紧些,冷笑片刻,复又松开:谁的意思,重要吗?不论是谁的意思,你不都得收着。
齐简没看她,也没搭话,目光落在描金白瓷杯上。昨夜,柳忆就是用这个杯子,喝掉剩下的茶水,在明知自己高热咳嗽,多半是得了肺痨的情况下。
然后,还想背自己回房,他知不知道,肺痨真得上了,便医食无效了?他就不怕,过了病气吗?
看齐简不言不语,姜夫人自以为有了希望:要依娘的意思,你大可不必为难,大不了迎进门来,放在家里好生养着就是了,也没人逼你相敬如宾不是。
男人嘛,哪有不爱美色不偷腥的?皇后赐的贵妾,她也去相看过,相貌身段都是极好的,只要齐简把持不住,那女子受孕诞下男婴,这齐府里,便没齐简什么事了。
哪怕,齐简就真和他父亲一般,自己和皇后手中,也还有当初皇帝赐下的药。
姜夫人主意已定,和颜悦色继续劝:左不过是个女子而已,犯不着为这个,不给皇后脸面不是?何况这女子的好处,你没尝过,怎知不合心意?娘是真心为你,简儿,听娘一句,阴阳相合才是正途。
齐简挑眉看她一眼,如不是用丝帕捂着口鼻,她的话语配上表情,倒的确像爱子心切。
自己这个娘亲,还真是与众不同呢,回想起幼年时种种,齐简微眯起眼睛。
太小的事情,他是不记得的,在边塞长到五六岁时,看着别人都有娘亲,他也曾找爹爹讨要过娘亲。
齐王苦笑着抱起小小的齐简,点了点他鼻尖:你自然也有娘亲,她在京里。
那她也像爹爹一样喜欢我吗?小小的齐简仰起头,眼里又是盼望又是欣喜,原来自己也有娘呢,太好了。
齐王迟疑着点点头。
那,她为什么不跟我们住在一处呢?小孩儿想了想,总觉得哪里还是不对劲。
齐王叹口气,没说话。
后来长大些,他每次跟着爹爹回京诉职,在齐王府里看见姜夫人,都没能从自己这位娘亲眼里,看到期盼中的温情。
见他这个反应,姜夫人掀起丝帕,又喝口茶:简儿,你是不是像你爹一样,想着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
呼吸微顿,齐简抓着茶杯,挑眉看她:你什么意思?
齐简的模样,和年轻时的齐王,有七八分相似,前些年性子温和倒还好说,这几年性情大变,眉梢眼角更显阴鸷冷酷。
看着他冷冷盯向自己,姜夫人背上有些发寒,陡然醒悟过来,齐王的事情,不能说。
你提起父王,究竟是何用意?这几年,齐简隐约猜到什么,却寻不到证据,如今,能亲口听到姜夫人承认了?
你父王的事情,我不能说。姜夫人咬着嘴唇,沉思片刻,笑起来,不过想来,你可能多少猜到一些。
齐简面不改色,心跳有些厉害,父王在大漠孤烟之下,念得那些缠绵又凄凉的诗,难道真如自己猜测那般,是为了某个不能宣之于口的人?
但看在你是我儿子的份上,我提醒你,不管你猜到什么,都管好自己的嘴,管好自己的心。
姜夫人放下这话,转换话题:皇后赏的妾室,不论你愿不愿意,都要收下。
可惜儿子身体孱弱,后院有一位正妃也就够了,哪怕来更多的女子,都有心无力,不能如你和皇后的意。
扔下这句话,齐简起身敷衍拜了拜,扭头往外走。
果然还是没能听到真相,齐简悠悠叹口气,这五年来,他暗中探寻,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如今再看皇后和姜夫人的意思,这猜测,多半八九不离十。
据说圣上即位之初,有不少人,明面上恭称万岁,背地里却在议论,说这皇位来得不明不白,不端不正。
为保前朝稳固,皇上选了重臣姜氏一族,迎娶姜家嫡长女为后。而同时,不知是心怀愧疚,还是有其他打算,皇上为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齐王,赐了婚,赐婚对象,也出自姜家。
看着齐简走出门外,姜夫人恨恨地放下丝帕,眼睛转两圈,对着简背影喊道:纳妾的事,先前我知会过柳忆,他也是赞成的,而且对比你,他仿佛对女子,更为了解。
齐简脚步顿住。
主院里,晓斯给海棠树根培上新土,踩实后,又浇了半盆水,才直起身长出口气。
齐简缓步踏进院中,看着换了新土的海棠花,不知想到什么,目光锐利起来:他人呢?
世子?晓斯揣摩他神色,心里发起愁,也不知道姜夫人说了什么,怎么把世子气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