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装和蔼地道:你是哪里来的孩子,为何只有一个人?
他寻思着,若这小女孩真是与家人走散的,他就假装帮她寻找父母,把人带走。
女孩仰起脸来,她梳了双髻,额前齐整的刘海显得格外乖巧,一双眼珠乌黑发亮,樱桃小口,肤色雪白。
论穿着打扮,这女孩只是寻常,论样貌,已能看出日后的倾城之色。
女孩伸出右手,莹白的手腕上套了一只通体乌黑的镯子,漫不经心地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刘海,细声细气道:大叔,我爹说了,外头坏人多,不要与陌生人讲话。
汉子:
汉子干笑:我只是好心问一问你,你这是何意?
女孩咯咯笑道:你跟了我一路,还挑没人的时候问,怎会是好心?
这小姑娘真是牙尖嘴利!
汉子没想到一早就被识破了,恼羞成怒,索性也不装了,手伸出去就要扯她,小女孩冷冷瞥了他一眼,道:你可想清楚了,若是敢动手,断胳膊断腿,后果自负。
小女孩沉下脸来,有一股与生俱来的威严。
汉子莫名腿抖了一下,不耐地道:少啰嗦,不过一个黄毛丫头,我还会怕你不成?
话音刚落,汉子忽然捂住自己的手臂惨叫连连,一行鲜血沿着他的手迅速滚落下来。
汉子疼得满地打滚,女孩起身,轻蔑地道:只是断你一条胳膊,这就受不了了?这就是你动了坏心的下场。
女孩抬手,快如闪电,点了那汉子身上要穴,汉子动不了,只能长大嘴巴嗷嗷叫唤,女孩道:太吵了。
塞帕子还怕污了她的绣帕,女孩随便抓了一把土,塞进汉子嘴里,又从靴子里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笑嘻嘻道:不若把你的罪行刻在脸上,再送你去廷尉处,如何?
汉子惊恐地瞪着她,冰凉的匕首在他脸上比划来比划去,汉子双眼一翻,竟吓得晕了过去。
真是没用。
女孩朝天翻了个白眼,收好匕首。
暗九,方才多谢你出手!
女孩换了一副笑颜,看向不远处一块山石。
山石后面,应声出来两名男子,其中一个姿容俊秀,光彩照人,长了一双含情的桃花眼,另一个身形挺拔,俊美无俦,面容与女孩有八分相似,都不是一身漆黑的暗九。
女孩马上就认出了这二位,惊喜地道:爹爹!
叶安甫一现身,就上前拉住小女孩的手细细打量,确认宝贝女儿无恙,才捂住脸,夸张地泣道:甜甜,你居然这么狠心丢下爹,爹好伤心,呜呜呜!
叶怜显然对他的无厘头很习惯了,一眼就戳穿了他:爹,好好说话,莫假哭。
叶安在女儿面前毫无尊严可言,无所谓地哦了一声,擦擦并没有一滴泪水的眼角,道:宫外太危险了,甜甜怎能一个人离宫?
叶怜小霸王理直气壮:二哥、三哥、四哥都可以,为何我不行!还有爹,我已经长大了,别再叫我的小名!
叶安忙哄她道:好好好,怜儿乖,听爹的话,他们三个都有错,别向他们学,你是女孩子,别到处乱跑。
叶怜哼了一声:明明昨日爹爹还教我说,男女平等,女孩子不输男孩子。
叶安:
叶安温声道:是爹方才说错话了,爹认错。爹的意思是,你年纪太小,不宜出宫,你看这不就遇见了坏人,太危险了。若不是你爹及时出手,你要怎么办?
叶怜撅嘴:有暗九保护,能有什么危险,爹爹就算不出手,暗九也会出手。
叶安与穆辞在孩子们的身边放了暗卫,故而他们四散出去,叶安这边立刻就收到了消息,即便不去追另外三只崽,叶安也不是特别担心。
这其中,暗九是专门负责公主安全的。叶怜老早就得知有高人保护,一个人离宫也不惧怕。
叶安教女,穆辞一直未曾插嘴,此时语带谴责道:有暗九,你就有恃无恐了?知不知道方才那人若有武功,你极有可能就被抓了。暗九虽跟着你,但他毕竟离得远,你在点人穴道时,拿匕首时,处处都是破绽,若藏在山石后边的也是居心叵测之人,恐怕你都来不及应对。
叶安很宠叶怜,平时几乎要什么就给什么,包括从小与其他皇子一起习武。说来也怪,他与穆辞的几个子女都爱武,穆辞都早早教了他们武艺,论资质,数太子叶惜与四皇子叶忱最好,其次是叶怜。叶惜乃当朝太子,长大要兼顾朝政,习武多是为了防身,叶怜一个女孩子却嗜武如命,还很小的时候就拉着叶忱风雨无阻地舞剑,扎马步,勤快得叫叶安老父亲热泪盈眶,虽常与叶安没大没小,对穆辞却是言听计从。
穆辞一开口,也叫叶怜意识到了方才的惊险,盛气凌人的小公主顿时蔫了。
叶安心疼女儿,忙朝穆辞使眼色。
穆辞咳嗽一声,紧接着道:不过,你也有值得褒奖之处。出行时,你提前换了身装扮,你能发现有人跟踪、心怀不轨,你也知道抓到的坏人要送往廷尉处,这些都做得不错,只是往后切记不可再以身犯险。若发现任何不妥,应及时招暗九出来处置。还有便是,私自离宫,动用私刑,这些也是不对的。
穆辞的话,叶怜都听进去了,认真琢磨了一会儿,道:爹,我都记住了,往后若我想出来玩,爹爹会准吗?他们都说爹爹不会应。
谁说的!叶安笑着拍拍她的手,以后怜儿想去何处,告诉爹一声,爹爹们再忙都会亲自陪你去,带你玩个够,如何?
叶怜歪着脑袋狡黠地笑笑:是二哥、三哥告诉我的爹爹说的可是真的,咱们来拉钩好不好?
恒儿、恪儿那两个不负责任的崽!叶安一边腹诽着二崽、三崽,一边拖着穆辞,与女儿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叶安笑眯眯:女儿,咱们这便回家去吧。
我还没玩够呢!叶怜得意地摇头:爹爹不是说,要带我玩个够吗,咱们才拉过勾。
叶安才反应过来,这是被女儿诓了的节奏,但是女儿这般机灵,老父亲很高兴,揉揉她的头道:行,爹爹们既答应了你,就要做到,怜儿想去何处?
小女儿兴奋地一抬首:我要去踏平玉罗!
叶安哭笑不得,一个女孩,怎么净把这种话放在嘴上。
不过叶安也不会无缘无故就责备女儿,好奇地道:为何是去玉罗?
叶怜气哼哼道:二哥这几日说了爹爹失忆的事,都是玉罗惹的祸,怜儿要替爹爹报仇,踏平玉罗!
原来如此!
叶安心头骤暖,与穆辞对视一眼之后,蹲下来摸了摸叶怜的脑袋:多谢怜儿。只是当年使坏之人已被处决,玉罗已成了玉州,并入大魏,原玉罗百姓亦是我大魏子民,你要向谁寻仇?
凶巴巴的小公主眨巴眨巴眼睛,不吭声了。
穆辞有意教她认清现实:即便玉罗还在,仇人也活着,可你只有一个人,纵使武艺高强又能如何?
小公主沉吟半晌,眼睛刷地一亮:那我就就学带兵,学打仗,我可以保护爹爹,保护哥哥们,有玉罗也不怕!
她拉着穆辞的衣角,眼里盛满渴望:这些我都想学,爹爹能教我吗?
穆辞略感意外,注视着女儿与自己相似的一张脸,道:会比学武还要艰难,风餐露宿,你吃得消吗?
叶怜一双眸子熠熠生辉,声音清脆地道:吃得消,爹爹您看,我出来穿了布衣,吃的干粮,也没有不适!
穆辞莞尔:不是一两个时辰,要很久,一月、两月,一年、两年,甚至一辈子,你能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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