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拉开门,干脆利落地走了。
江遇仿佛被冰冻住,垂下的眼睫都带着寒霜,半晌,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紧紧捏住了钢笔。
听到回来的脚步声时,已经是深夜两点。
林见汐慢吞吞地睁开眼睛,大脑还没完全苏醒,就感觉到有人沉沉压在了他身上。
这人身上还带着凛冽的烟草味,不知道在外呆了多久,手掌冰凉,似乎凉到了骨头里。
是江遇。
江遇头靠在林见汐的肩窝处,闻到了久违的橘子气息。
他有片刻出神。
林见汐接手公司以后,因为略带甘甜的橘子沐浴露气息不符合总裁的身份地位,上班前都要用一款极其性冷淡的木调男香压着,江遇都快忘了他有多久没闻到这种熟悉的气息了。
他眷恋又贪婪地深深呼吸着,低低喊了一声:哥哥。
他并不指望听到回复,现在的他,连听到林见汐不经意间露出的气音都觉得奢侈,更不要提回答这种犹如赏赐的恩典。
他没想到,林见汐真的回应他了。
虽然很轻,可他还是听到了一声嗯。
江遇怔怔地抬起头,还以为是他思念太过出现的幻觉。
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不是幻觉。
林见汐勾住江遇脖颈,眼尾一弯,不急不慢地问:你还想上我?
话音一落,他敏锐地感觉到,江遇的呼吸停住了。
他恍若未觉,仍旧放低了声音,几个字刻意说得缠绵缱绻,那你来。
他是故意的。
江遇六神无主地想,他就是故意的。
江遇仓惶地转过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我不是我只是太想你了,哥哥。
他难以启齿似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的哥哥两个字,要不是房间里实在太.安静,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说出来。
林见汐又没了声音,似乎对他的任何回答都不在意。
江遇机械地站起身,游魂般离开房间。
林见汐无声叹气。
他自然知道江遇不是想睡他,刚刚还是两个人冷战到现在以来,第一次身体接触。
只是一个月下来,这人看起来快要崩溃了,却硬是死撑着不肯认输,他要是不加点火把他踢下去,江遇没准还会以为他会一直和他玩。
那还是算了吧,他可不想被关到天荒地老。
过了一会儿,他感应到什么,若有所思地走出房间。
客厅里也没有开灯,窗帘开着,万家灯火透进来,更显得他们这一室寂寥。
江遇坐在地板上,距离沙发只有一步之遥,他却像是再也走不动似的,头重重的低着。
换了公司里随便谁来看,多半都会惊恐地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冷厉寡言杀伐果断的江秘书居然还会有这样不堪一击的时候。
但林见汐很习惯,江遇在他面前,其实一直都是露出肚皮随便摸的无害小狗,所以猝不及防被他咬的时候,才会更疼。
他走过去,坐在江遇面前,还没酝酿好要以什么开场,忽然看到了地板上有几点微不可察的水迹。
他顿了顿,伸出手,抬起江遇低垂的脸。
江遇迷惘了一下,迅速转过头,胡乱地擦了一把脸:哥哥。
林见汐终于开口:江遇。
只是普通地说了他的名字,江遇依然红了眼眶:哥哥。
我还以为,你不会理我了。
是有这个打算。
江遇自嘲地勾起唇角:不理我也好,我是神经病,你不理我才是对的。
林见汐没有顺着他的话回下去,而是问:你还要关着我吗?
江遇深深地看着他,哥哥,你
他谨慎又谨慎地轻声问:你喜欢我吗?
林见汐回视他的眼睛,轻轻摇了摇头。
江遇呆在原地,许久之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不喜欢也好
他想说,不喜欢,就不会因为他伤心了。
可是无论怎么努力,他都说不出来。
他的声带像是被人一刀剪断了,只剩下浓厚的血腥气,再发不出一丝声音。
江遇,林见汐摸了摸他冰凉的脸,反问:你真的知道该怎么喜欢一个人吗?
江遇徒劳地张了张嘴,
你不知道,林见汐眼神忽然软了下来,一如多年前,他看着那个惶恐地抱着小羊玩偶踏进林家的小男孩:喜欢一个人,不该强迫他上床,不该偷听他的手机通讯,也不该把他关起来。
虽然江遇没有再对他做出格的事,甚至细致入微地照顾他,但一把刀,不会因为刀身上缠着玫瑰就没办法杀人。
江遇已经犯了错,他不认错,那么无论做什么,都只是错上加错。
林见汐站起身,准备给他腾出冷静的空间。
哥哥,江遇突然攥住他的手腕,陪我去一个地方好不好回来,我就放你走。
林见汐垂下眼,看着那只颤抖的手:好。
江遇带他去的地方就在云城,是云城最有名的地方,也是云城地标,不过和那些出名的摩天大楼不同,它是位处边界的两座山。
两座风景优美、相依相偎的山。
秋季,正是山上最美的时候,一座漫山枫叶如火,一座苍松繁茂,远远望去,仿佛一对天作之合的鸳鸯。
林见汐明白江遇为什么来这了。
他那一下摇头,居然让江遇开始迷信了。
山上人很多,有一家人来此游玩的、有登高放松的,但更多的,还是慕名而来的一对对情侣。
两个人沉默地爬上山顶,山风徐徐吹来,山下万物看起来都如此微不足道,又如此鲜活。
这是云城最有名的情人桥,据说只要和心爱的人一起走过这座桥,两个人就能相伴到老
旁边传来导游清晰的介绍声,林见汐听了一会儿,忽然被江遇拉到护栏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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