倜夜又道:何况在我叛逃师门之前,我们之间的侣契就作废了,你我既然已经不是道侣,更没甚么好拿出来说的。
凌危云一愣:作废?
倜夜嗯了一声,声音闷闷的,显然是不想多说。
不过凌危云也很快地反应了过来,如果倜夜所说是真的,按照当时情形,怕也只有解除侣契可解,否则两人只怕已经走到覆水难收的境地,现在也不可能够重逢了。
两人一时沉默下去,在这之后,也没有谁再提起过这件事。
倜夜的伤,养了一个多月,还没有好全,只是奇怪的是,这伤口分明在头几天恢复得极快,到了后面,却反而停滞不前了似的,每回凌危云来给倜夜换药,都觉得这伤口和上回见到的差不太多,既没有好转,也没有变得更坏。
凌危云一时纳闷,还以为是自己的草药出了问题,换了几种,结果也并无变化。
倜夜还是柔弱不能自理,并且劝他:伤筋动骨,本来就痊愈得慢些,只需慢慢养着便是了,不用担心。
凌危云道:我倒也并不全是因为担心。倜夜面露疑惑,凌危云默了默,道:我怕你伤好之后,连衣服怎么穿也不记得了。
两人说话的时候,凌危云正在给他系胸前的黑石盘扣,凌危云指骨纤长,手指轻巧灵活,他垂着眼睫,睫毛细密,银白发亮,垂下来的时候,仿佛流苏轻盈扫动。
倜夜垂目看着他,蓦地轻笑一声,道:若我真的忘了,那怎么办?
凌危云沉默了,大概也没料到此人脸皮厚至如斯。
却也真的顺着对方的话,认真思索,在帮倜夜系上最后一颗盘扣之后,他叹了口气:也不能怎么办,总不能不管你。
倜夜目中眸光闪动,他突然伸出手,手指勾住凌危云落在颊侧的一缕长发,将它勾回凌危云的耳后,他低低地笑一声,道:那我便当这是大师兄的承诺了。
凌危云心中想的是,现在他已经捡回了大部分的术法,大不了到时候,每天掐个诀,帮倜夜自行更换衣裳,还不用洗,多么省心方便,便点了点头,算是认了倜夜的话。
两人各怀念头,殊不知对方所想,与自己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凌危云心中想的是,若他和倜夜从前果然是一对道侣,那么倜夜的种种举止,那些时不时就会冒出头来的亲密,也就情有可原了,因为在从前,两人就已经有过比师兄弟更为亲密的一层关系结果自己全都忘记了。
这样一想,凌危云就会觉得倜夜有些可怜,面对他的时候,也不自觉比之前更心软一些,就算倜夜再有一些亲密举止,凌危云只当倜夜惯性使然,也都任由他去了。
至于倜夜,他不知道凌危云心下到底是怎么看待自己,只是自前些日说出了这个秘密之后,他就像是放下了包袱,整个人都轻松起来,不再克制,十分坦荡地对凌危云表现出了亲密和暧昧的态度,而凌危云也从未对此表现出反感之色,反而处处纵容,对自己可谓是无有不应,倜夜理所当然有了一番计较,于是更加地风度翩翩,每日里眉梢带笑,一派春风多情模样,瘸了条腿也不耽误他撩自家大师兄。
俩人就这么阴差阳错地误解下去,一时竟没有谁察觉出来不对,相处得也十分和睦,任谁来看,也要赞叹一声:琴瑟和鸣,佳偶天成。
甚至于倜夜在这数百年间惹的无数烂桃花,其中一朵终于寻到倜夜踪迹,不远千里追到此处来,结果在光天化日之下,就看到这对男男衣衫不整,颠倒榻上的时候,也在一掌拍碎白玉栏杆之后,怒斥一句:好啊,夜吾仙君,你躲着我数月不见,却是在这里和新人颠鸾倒凤,琴瑟和鸣了!
乍然有人闯入,还发出如此大的动静,床榻上的两人闻到这一声,一起转过头来。
此时两人情形确实不太雅观。
倜夜仰面躺在床上,衣衫不整,衣襟大大敞开,从胸口往下,一直露至小腹,凌危云则跪坐在床尾,虽说衣衫尚且完好,外袍却也是脱在了床下的。
现在天光尚好,两人这副情形,由外人看来,俨然是要白日宣淫的姿态。
然而实际情形是,倜夜得伤一直未能好全,严重的又在左腿处,人一躺下之后,伤口就面向了床的里侧,凌危云涂药不便,每每要爬上床来,跪坐在床尾,把裤腿给他撩上去,才能施为,有时候够不太着,他还得往前倾身,半压在倜夜身上呢。
只是凌危云于某些风月之事全无了解,没什么意识,也就不觉得两人这样如何,至于倜夜么,反正他也一个字没说过。
此时来人气势汹汹地闯进来,撞破两人这副情状,倜夜却也毫不尴尬,神色依旧如常,倒是凌危云有些困惑的模样。
他问倜夜:你不是设了结界,怎么有人能够进来?
重点也落得十分清奇。
倜夜眼珠漆黑,神色坦然,道:不知道,许是我受伤太重,结界法力也随之减弱了罢。
凌危云点了点头,觉得很有道理,又道:那改日我帮你加固一下结界,不然你我做着正事,总有人破门而入,却不大好。
倜夜见他一本正经地说两人现在做的是正事,嘴角不自觉往上翘了翘,发出了一点闷闷的笑声,又即刻收住了,也是郑重点了点头,应道:你说的很是。
俩人兀自谈论,全然不理会门口的人,将之晾在一边,来人是个年轻仙君,生得一副白嫩面皮,眉目间有种清冷色,只是此时涨得通红,气煞了的模样,那点清冷也随之消失殆尽,甚至气得都不叫倜夜的仙号了:姓倜的,你在我那里装得个好似君子,作出洁身自好,清心寡欲的模样,却躲在这处大行淫乱之事,简直仙格有失,仙德败坏
骂了前面一长串之后,白面仙君横眉竖目,怒而陈词:你不要脸!
第13章道侣的桃花来砸场了(修)
兜头被这么骂了一通,倜夜倒是没有露出被激怒的神色,他微挑起眉,嘴唇要弯不弯,带着一点似笑非笑的意思:玉罗君这话说得有趣,你我瑶山相逢,不过点头之交,我自然以君子之礼相待,后我离开瑶山,你我情谊也就到此为止。现在我在自己洞府里,关起门来做我自己的事,与旁人毫不相干,怎么你强行破门而入,闯进我的家,还要骂我不要脸?
玉罗仙君一时语塞,又气个不休,一张白面嫩脸涨得通红,他怒道:反正你一个好好的仙君,在光天化日之下,做这种淫乱的事,就是不要脸!
凌危云在旁边听着,觉得自己不太明白这位玉罗仙君的逻辑,于是诚心地发问道:这位仙友,你说的话,有几点我不太明白。
玉罗仙君扭着眉毛,不善地看向他。
凌危云道:第一点,我们是在正经疗伤,并非是在做什么不要脸的事情,我不太明白,你说的不要脸从何而来。
玉罗仙君愣了一下,仔细再一看,这才看清楚,两人虽然衣衫不整地在床上,但凌危云手里确实有一碗绿油油的草药汁,另一只手还拿了把刷子。
玉罗仙君张大嘴,一时哑口无言,半晌,他犹自倔强,道:哪个疗伤像你们这样子的,即便,即便是我误会了,也是你们先引人误会的缘故。
凌危云:
倜夜:
凌危云又道:还有一点,你说倜夜在你那处是个正人君子,到了这里就变成淫乱之徒,并且因此大为不满,我不太明白,你究竟是因为倜夜淫乱而不满,还是因为他没有同你淫乱而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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