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夏大力喘着气,勉强站住脚睁开眼,就看到灌木中央,那朵朱红娇艳的花朵已经舒展开了它层层叠叠的花瓣,散发阵阵幽香。
而在被花瓣包裹的花蕊上,还停留着一只色彩梦幻得像是从画上飞下来的蝴蝶。
彩蝶缓慢地曳动了两下它的翅膀,像在适应这个初次接触的环境,接着它便轻盈地飞离了花朵,绕着尤夏飞了两圈后停在他的肩膀上。
我就说嘛,我怎么可能连让一株普通的植物开花都做不到。欧格斯特嘀咕了一句,眼神好奇地盯着他肩上的蝴蝶,问:你这是哪来的魔法植物?
尤夏虚弱地摇了摇头:巧合买到的,我也以为它只是普通的植物。
欧格斯特用手指戳向蝴蝶,还没碰到,对方就飞走了,他评价道:也就好看了点,没别的用处。
本来就只是观赏植物。尤夏失笑,随即他想起来问:对了,我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头晕,好像体力透支了一样?
魔能使用过度了,常有的事,以后小心点就好!
发现真的没有其他用处后,欧格斯特瞬间对彩蝶花失去了兴趣,他从万能布兜里掏出了一支铜管药剂,有些心疼地递给尤夏:喝个魔能药水补补吧。
尤夏听话地喝下药剂,随着略带苦味的药水滑进喉管,一股热热的能量游走在身体各处,原本还相当疲惫虚弱的身体好似正在被充电,缓缓地恢复能量。
他见老人一脸可惜地看着自己手里的空铜管,问:这种药剂很贵吗?
贵倒还好欧格斯特摇头:就是比较少见,能炼制出魔能药水的至少也是个魔药师了,西大陆能有多少个魔药师,连高阶药师都少见得很。
隔壁的药剂师就送过我几支魔能药水,这么说他已经是魔药师了?
哦?欧格斯特双眼发光望向隔壁的房子,发觉店铺房门紧闭,他略有些失望道:关门了啊!
尤夏解释道:他应该在家里,不过确实不怎么营业。
那等开门了我去看看。
魔能药水少见,碰到了当然要多备一些。
不过欧格斯特的目光在写着布尔尼斯药剂店的牌子上停留了片刻。
怎么觉得布尔尼斯这名字在哪听过呢?
是在哪听过呢?
欧格斯特皱眉思索,但也许是活得太久了的缘故,他怎么也想不起来。
越是想不起来越是难受,所以一直到晚上躺在旅馆的床上,欧格斯特仍在回忆他到底在哪听过或者见过这个名字。
想着想着,他迷迷糊糊地即将进入睡眠而就在这时,他脑中忽然掠过一个画面!
那是在一百多年前,他陪伴尤兰达去东大陆寻找新圣池的时候,为了躲避突如其来的暴风雪,他们在一家猎人酒馆歇脚,在和酒馆老板闲聊的过程中,对方曾提起过一则传闻:药剂师联盟的前长老,听说他秘密研制一种针对迫害兽人的药剂,被剥夺了长老职位,赶出东大陆喽!
欧格斯特倏然睁开眼,年迈而不浑浊的眼珠盯着天花板,嘴里无声喃喃: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位前长老,好像就叫布尔尼斯吧?
约莫是凌晨四五点时候,天际泛起淡白的光辉,南丁格尔街的居民还在熟睡之中。
倏然嘣一声巨响,尤夏惊醒过来,感觉整座房子都颤动了几秒。
是地震吗?还是狂化魔狼又打过来了?
他不是很清醒的脑袋里闪过这些猜测,动作飞快地翻身下了床,正要穿上鞋,回头一看,莱斯已经拿上长剑朝楼下去了。
这速度也太快了,到底谁是伤患啊尤夏小声吐槽,马上跟着莱斯脚步的下楼。
然而打开玻璃门往外一看,街上却空荡荡的,四处一片寂静。
莱斯率先走到人行道上,视线扫视四周,接着他望着隔壁的房子忽然定在了门口。
怎么了?尤夏走到他身旁,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隔壁药剂店的房子正从窗户里冒着青黑色的浓烟。
这是药剂爆炸?
他的话音刚落,药剂店的大门砰然打开,一只灰扑扑的炸毛猫嚎叫着冲了出来,看到站在附近的精灵,立马方向一转冲到了尤夏的脚边,委委屈屈地坐下舔毛。
紧接着是外形邋遢的布尔尼斯踉踉跄跄地跑出大门,一边跑一边还在咳嗽。
布尔尼斯先生?尤夏不确定地叫住他。
布尔尼斯动作一僵,一秒挺直身体,整理起衣服和发型。
您这是在做什么,研制药剂失败了吗?
没事,出了点小意外,布尔尼斯沉着脸道,就快成功了。
可是刚才发出很大的声响。
不会危害到旁边的。他淡然自若地说。
尤夏觉得如果他的身上没有那么多的烧焦痕迹,他的话会更有说服性。
他迟疑问:您的房子正在冒烟,这也不要紧吗?
我自己能处理。布尔尼斯近乎冷酷地说,旋即就上前拎着洛克的后颈将它提了起来,也不顾洛克反抗,直接把它禁锢在怀里带了回去。
看着药剂店的门再次被合上,尤夏满脸困惑地看向从刚才起就一言不发的莱斯,想要寻求他的看法。
忽然,莱斯低着头咳嗽了两下,手里的剑滑落到了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把尤夏吓了一跳。
他第一反应是:烟雾有毒?
不是莱斯右手缓缓抬起捂住左肩,白皙的脸上浮出不健康的红晕,轻声说:忽然感觉没力气,可能是旧伤复发了。
啊这尤夏狐疑:可是你受伤的不是左肩吗,右手也会没力气?
莱斯耳根通红,对说谎很不擅长的他已经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装这么一出,但他还是嘴硬道:就是,没有力气。
尤夏以审视的目光看着他,或许是起得太急的缘故,莱斯的头发炸得很厉害,东一戳西一戳地翘着,他眼睛低垂望着地面,光从表情上压根分不出是不是在胡说八道。
不过拿这种事撒谎也没什么意义,尤夏姑且信一回他的鬼话。
他替莱斯梳理了一下凌乱的长发,随即拾起地上的铁剑道:好吧,我扶你上去。
直到在床上躺下,莱斯才松了口气,面部的温度逐渐降下。
正要闭上眼睡觉,这时,就听尤夏冷不丁地开口:昨天不是说伤口快愈合了吗,怎么又复发了,把绷带拆了我看看?
莱斯:
我帮你拆吗?
莱斯顿时慌了神,说话语无伦次:不用,我可能,刚才,是对不起。
尤夏噗嗤笑了出来,拉起被子盖上他的胸膛,在他身旁躺下,嗓音清朗而温和:你要是不想回去,可以继续住在这,不用找什么别扭的借口。
莱斯沉默下来,过了许久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尤夏打了个呵欠,翻身朝向他,话语含糊道:快睡吧,再不睡天都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