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碰了别人的骨头,太恶心了。班顾惊恐地甩手,跟沾了什么脏东西似得落荒而逃,连飘都飘不稳了。他的小指骨也厌恶地踉跄要逃,一副快要晕过去的样子,躺在陆城的掌心,彻底地失去了生命的气息,跟普通的舍利子没什么差别。
陆城愣了半天,不得不重又收起指骨,冲到一楼,班顾正可怜兮兮地抱着沙发垫,窝在沙发那动也不动。
班顾?
我好疼半晌,班顾才垂着双眸轻轻道,他的声音虚渺得像要散去一般。
陆城矮下身,也放低了声:哪里疼?
班顾愣了愣,努力想了半天,总算想起自己回家前受伤了,指指胳膊:这里疼。
陆城移开他的抱枕,看了看他的上下手臂,光洁玉白,没有一点的伤痕。他试探地稍微用了点力道,尾戒上红色的光芒柔柔地绕了几层,内里应该也没有伤:这里为什么会疼?
回来时有人打我了,用椅子。班顾认真地说。
陆城沉默,他很清楚,这些根本伤不到班顾。
班顾静静地体会了一下:咦?好像不疼了。自连忙己检查了一下自己胳膊,翻了半天也没找到伤口,困惑,我好像没伤?
陆城笑:没受伤是好事,我给你倒杯牛奶。
班顾一愣,立马挂到陆城肩上:我也要去。
陆城没办法,觉得改天有必要去检查一下颈椎,早晚有一天他的脖子会弯掉。
陆城,你陪我。班顾小声说。
好。
那晚上睡在石棺里。
自己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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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竞一个人躲书房里抽着烟,他家称坨娄凯探进头,挤眉弄眼:哟,老娄,咱家太后在客厅,你居然敢抽烟,这是膨胀了?
闭嘴,关门,进来。娄竞掐掉烟,怒瞪一眼儿子。
娄凯闪进来,做贼似得关上门:老娄,我帮你掩护,你得给点掩护费,一百块钱怎么样?你发个红包过来,我孝敬回二十。您看,我得到父亲的关爱,您得到了儿子的孝顺,皆大欢喜啊。
算得挺精啊。娄竞给了儿子一个巴掌。
唉哟,您老这下手怎么跟后爹似得?娄凯抱着脑袋抗议,又狐疑,老娄,你这脾气不对啊,没犯什么原则性错误吧?
娄竞怀疑自己这儿子是不是搁医院里抱错了,天生一贫嘴?
娄凯拖椅子过来,捅一鹰嘴突给他爹:上阵父子兵,跟我说说呗。
娄竞指指一边一张椅子:你说我拿这椅子砸你胳膊上会怎么样?
娄凯倒吸一口凉气:咱俩真是亲父子,不掺假,不信去验验,如假包换。再说,就算是假的,养了十好几年的,你这就要杀子了?
你爸准头好,不会砸你脑袋上。
那我胳膊还要不要的?说不定就粉碎性骨折了。
娄竞沉默:说不定没事,连青紫都没有。
怎么可能没事,你儿子我是血肉之躯。娄凯嚷,就算有机率毫发无伤,那也是奇迹,约等于不会发生。
娄竞点了下,默念:除去所有的不可能,留下的,不管多么不合理,那也是事实?那这个事实是什么?
娄凯暗叹:他爹这是魔怔了。
第35章
场
班顾清醒时已经是早上五点多了,客厅里一片狼籍,桌子柜子上的摆件全搬了家,大大小小在地上开会似得摆了一个圆圈,中间还放着一盏阴火灯盏,沙发旁那盏工业风的落地灯,灯罩往上折了个九十度角,探照灯似得照着天花板,茶几上堆着各种各样的杯子,玻璃的、青铜的、犀角的、金玉的、骨、木的。壁炉一边立着快到顶的青铜树,枝干上挂着雨伞、面具、马克杯、领带、成撂珍珠项链
沙发底下不断发出蜂鸣声,班顾把一个小方鼎移到一边,从底下掏出可怜的扫地机器人,也不知它扫了什么东西在肚子里,已经故障了。
陆城躺在壁炉边上的椅子上睡着了,头发有些凌乱,下巴微青,一只手扶着自己的脖子,一只手自然下垂,手腕上手表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串绿松石的手串,柔化了他手背上性感又有力量的青筋。
班顾环视客厅一圈,狠狠地咽了一下口水,拿起边上一罐已经放得没汽了的肥宅水喝一口提提神。凑到陆城面前,就算是睡着了都透着一点疲惫,没有半点醒着时一丝不苟的精致,衬衣领口都皱了。
班顾的目光从陆城锐利的眉毛,到挺直的鼻子,再到殷红的嘴唇,在下巴上打个转又移回阖拢的双眼,看他黑长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
陆公子生得真好看,一定有很多好看的姑娘想嫁给,以后他会娶其中一生,生一个像娄队长家秤砣一样的孩子,然后陆公子会把他生的秤砣照片放在钱夹里
班顾越想越不是滋味,他一点都不想自己的私有物结婚生子,既然是私有物就应该活着时要陪着自己说话,死了也要埋自己地宫里。
自己是鬼,鬼的占有欲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
小指骨感应到自己主人的沉沉怨气,从陆城的衬衣口袋里探出一点,刚想钻回去,就被班顾逮个正着。
虽然是自己的一部分班顾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的指骨良久,伸出手,拇指和食指屈成圈,对准小指骨,用力一弹,小指骨猝不及防下,滴溜溜地往角落飞去。
班顾弹飞了自己的指骨,在心里阴森森地冷哼:就算是自己的一部分,也不能霸占着自己的私有物。
陆城是他的。
陆城大概是睡得不舒服,眉心微动,像是要醒过来。
满怀恶意的班顾心慌之下,下意识想逃,卷着一阵阴飞打开门,瞬间就到了电梯里,
他一走,陆城睁开眼,伸了伸的长腿,扫了眼凌乱拥挤,跟寻物游戏似得客厅。被主人一指弹飞的指骨从角落里滚出来,在沙发扶手上乱蹦乱跳,这模样,像极了气急败坏在告状。
陆城轻点了小指骨一下,动作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轻柔。于是,小指骨整个都陶醉了,在他指腹边绕了几圈,不再乱动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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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顾没地去,怏怏不乐地晃到十方娱乐,他的表演课还没开始,没事干,无聊得在楼里到处晃荡。
好不容易捱到乐年被原野拎到公司,难兄难弟二人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乐年不自在地摸摸自己的脖子,贴了好几张创口贴,要不是天实在太热,他就穿高领了,现在好,活跟打了补丁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