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城轻咳一声,冲原司勉强一笑,替班顾遮掩:班顾觉得你的存在很神奇。
原司往椅子上一坐,面无表情:你们一个永死,一个永生,我觉得我只是小巫见大巫。
班顾呆了呆:永生?
原司没理班顾的困惑:除了第一世,陆城的每一世都拥有记忆,每一世幼年都会失去双亲,每一世都会在百年前亡故,然后再次循环,这是他的死局。他将目光转向班顾,至于你,不死之骨,六道轮回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虽死犹生,某种意义上,你可以和天地同寿。
陆城转了转尾戒,看着班顾怔忡的样子:怎么?
你为什么要找不死骨?班顾问。
陆城沉默良久,看着特物处绿植上爬着的一只小虫,说道:我听人说:找到不死之骨,能解开我的困局。
怎么解?班顾颤声问。
陆城无奈:我不知道。
不知道?是杀掉他?吃掉他?献祭他?把他做成药?班顾脑补了一下:把我烧成骨灰涂在身上?
陆城:把骨灰涂身上什么的,很耳熟,就是一时想不起在哪看到过,但是,一听就是胡说八道,你又玩了什么游戏?
班顾翻着眼,觉得挺带感的,十分认真地思索了一下可行性,失望:啊!我好像烧不化。
班顾能不能烧成骨灰陆城不知道,但是,他的那伤感疲倦倒是化成了灰飞到了九霄云外。
班顾又想了想,提议:你吃我时要不留下我身上小的骨头做成风铃?挂在床头当装饰物。
我怕消化不了。陆城板着脸,骨头由有机物和无机物组成,你死了这么多年,有机物早就流失了,剩下的全是无机物,主要成分是钙和磷,换种说法,你的本体就是一堆矿物质。
班顾用手指戳他,不满陆城搞错了重点,他的重点明明是风铃,他一点都不介意拆点骨头下来做成风铃挂在陆城的卧室里。低头看看手里的小白,其实他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区区一个风铃难不住他。
陆城对上班顾的眼睛,一瞬间接通了他的思绪:不行。
班顾藏起暗搓搓的兴奋:你什么时候过生日,我把风铃当生日礼物送给你。
我不要。陆城一点都不想自己的卧室出现这种诡异的装饰物。
班顾不死心,争取:我可以做小一点,半点都不占地方。卑微可怜地只求一点点的位置。
不要。
班顾怒道:凭什么我的指骨可以天天跟你睡?一低头,看到他的死对头小指骨正从陆城的口袋里探出一点,察觉班顾发出的死亡射线,立马溜了回去。
陆城辩解:小指骨你已经送给了我,算是我的。
班顾扬眉:我还可以送你风铃,风铃也是你的。多放几节骨头,三不五时地换一换,没多久,他整个人就进陆城的卧室了,简直是完美计划。
陆城忍无可忍,拉过椅子让班顾坐下:坐好,别闹。
原司打量着他们的互动,他明明使用着原伽的身体,却浑然天成,没有一点的别扭和异样感,灵魂和躯壳几乎完美地契合。就是笑起来时,带着点恶劣和不怀好意,跟原伽的斯文截然不同,甚至饶有兴趣地提议:你可以把头盖骨取下一块做成三界牌,无上的法力。骨玩界的三界牌玩鹿骨、狍子骨,还有牛骨,至阳驱邪。
班顾是个十足十的双标狗,阴恻恻地:我不喜欢别人拿我开玩笑。
原司遗憾地叹口气,唉,要不是他是个弱鸡打不过班顾,还真不想开玩笑,早就上手了。
少扯淡。陆城厌恶,任何骨玩都是阴物,更没有驱邪的作用。
原司摊了摊手:随口说说而已,对我又没用,我只会招招魂,和怨灵聊聊天,听他们发发牢骚,诉诉苦
班顾看看小白,决定拍拍原司马屁,脸上挂着一个假笑,拍手:哇哦,好棒,好厉害。
原司露齿一笑,活跟午夜怪谭里满口尖牙的凶灵似得:好什么?谁愿意当垃圾桶,听他们倒苦水,死都死了,有运道不去转世投胎,还叽叽歪歪地说一堆废话。
班顾见他凶相毕露,开始为小白担心,小声问陆城:他厉害吗?还没生出来就狗带了,天生带煞,原伽还拿恶灵怨灵养他,早晚会养出了一只鬼煞。
陆城小声回道:一般。
班顾
哦了一声,那就好,不怀好意地瞄眼原司,架子挺大,原来也是个花哩胡哨的菜鸡,打不过自己的,全都可以用武力解决。
原司掏掏耳朵,怒道:我听得到。瞪眼班顾,让你的小白去死,我才不帮一只狗聚魂,而且,它咬死过人,按照阴司条律,本来就该魂飞魄散,现在都算便宜它了。
班顾斜眼,这人比祝宵还讨厌,想了想,改为贿赂:我可以送你一盏阴灯。
不要,我又不投胎。原司拒绝,不过,你可以送一节骨头给我。
呵。陆城冷笑。
原司看陆城这模样,脾气上来,就想说阴阳怪气的话,看眼陆城泛着血光的尾戒,还是认了怂:总之,我不会给狗聚魂。
陆城:这不是主要的事。他取下尾戒,我怀疑最近发生的很多事都和血玉有关,以你的能力能溯源吗?
原司伸手接过尾戒:如果是舍利玉骨,你会不知道?
不是骨头。陆城摇头。
原司脸上出现了犹豫:你怀疑是什么?
人血。陆城说。
不可能。原司摇头,人血化不成玉。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原司的神色更加变幻莫测了,良久才说:陆城,我算是死灵,死灵最会就是趋利避害。追溯它的来源不是什么好事。
班顾好奇地看过来,陆城就随手就把原司手上的血玉尾戒递给了他。班顾试着把尾戒套进自己的小指,他还是少年体状,十指纤白修长,尾戒套进去,宽宽落落,完全套不住,不过,意外地合适。
有点太大了。陆城看他玩得开心,笑了笑。
就大了一点点。班顾喜滋滋的,举起手得意地端详,然后,笑容僵在脸上,陆陆城。
怎么?
它变紧了。班顾声音都抖了,尾戒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最合适的大小,不紧不松地圈着它的手指,用手一撸,轻易还撸不下来。班顾撸了两次,都没撸下来,顿时着急起来。
别动。陆城忙阻止班顾的暴力动作,执起他的手,试着将尾戒从他的小指上褪出来,他本来做好心理准备,结果,丝滑顺畅,轻轻松松地从班顾小指上褪下了尾戒。陆城脸上的表情有刹那的凝固,白紧张了。
原司忽然说道:你的尾戒能顺从你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