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拜:【什么时候改昵称?】
赶稿已疯勿念:【?】
拜拜:【不是赶完稿了么?】
沈念盯着自己的昵称呆了片刻,想想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点开昵称就要修改,又突然愣下。
凭什么他让我改,我就要改。
沈念噼噼啪啪,郑重其事的敲了几下键盘。
假期中:【改完了!可不可?】
这条消息发出去,沈念自己都没察觉他的嘴角是有个上扬的弧度的,深黑的瞳孔像被粘过巧克力,牵起丝丝的甜味。
消息框一跳,简曦辰的回复跟着来。
营业中:【可。】
营业中:【朕可不可?】
沈念噗嗤笑出声,这人居然也把昵称改掉了。
只是他们两个一个假期,一个营业,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好像有种十几年前,刚开始流行网聊时,中二气息满爆的情侣昵称。
沈念不知不觉和简曦辰聊了几个小时,睡过去的时候也没等到唐铎的消息。
沈念给他总结陈词,一定是去干不可描述之事。
高铁站里人头攒动,行李箱轮子在大理石的地面拖出嘎啦嘎啦的噪音,站厅广播夹杂着各种各样的说话声,铺满整个候车室。
沈念拿着一碗方便面,排队等着接热水,队伍最前端冒出不同口味方便面的香气。
嗡嗡
手机震了两下,沈念戴着蓝牙耳机,按下接通健。
唐铎疲惫的声音从电话里清晰的传过来。
沈念先嘲为敬:昨晚去做贼了吧,哈哈。
怎么可能!我可是社会主义大好青年,爱岗敬业,时不我待,加班不提钱,任劳任怨996er
昨晚干嘛了?
沈念很不给大老板面子的打断他,这些忽悠留到年终总结大会上去吹。
唐铎一噎,老实交代说:被师太拉着通宵开会。
这么急?什么事?
排热水的队伍恰好轮到沈念,他把纸碗放到出水口下,打开热水阀。
唐铎真是一宿没睡,嗓子沙哑了好几个度:师太给这群小朋友接了个宣传片通告,你猜猜是哪家游戏公司。
国内这么多家,这我哪猜得到。沈念关掉开水,用叉子把碗口摁住,往回走,不过他们是新人,就二三线吧。
唐铎啧了一声:看走眼了不是。这次接的是天虞。
天虞?!沈念脚步一顿,他们愿意找新人?
天虞是国内头部的游戏商家①,也是少数在海外排的上号的厂家。在原创游戏上,一直是国内的领军人物。
而更重要的事,天虞近年产业的扩张,已不再局限于游戏方面,而是已延伸进了影视行业。
唐铎继续道:我们之前把试妆组片发给了他们,前两天,他们回了一份新的合创方案,我和师太为这件事,焦头烂额忙了几天了。
新的?
沈念抓住其中的关键字。
御格和天虞的这次合作,合同方案之前就已经定好了,时下突然来了一个新的方案,显然是不正常的。
是的,新的。唐铎唉声叹气的骂娘,本来以为就一辑简单的宣传片,天知道天虞砸了文创的大红字,说这次推出的是重点打造一款全息游戏,不是单纯的宣传片,相当于一部微电影,所以,他们说
说什么?
说是一定要你也加入。唐铎铺了一长串的重点,总算说到点子上了,支支吾吾的张口,你那个休假,可能得再延一延了,哈,哈。
沈念端着面碗,小心的穿过人群,笑着拆穿他:这腹稿你打了一晚上是吧。
哎嘿嘿我这不是怕你刚赶完稿,心情还没恢复吗。唐铎打哈哈道,我和师太现在怀疑,他们可能是想请你,才先抛砖收了那几个臭小子的。
你把策划案先发我,我路上先看。
嘿嘿,好!
抱歉,让一让,小心。
沈念经过几排不锈钢座椅,中间一排,靠外的一张椅子上放着一只蓝黑条纹的行李袋,一个身形宽阔的中年男人正弯着腰,低头整理行李袋整理着,他这个姿势刚好挡住沈念的去路。
男人直起身,让开一小条通道,沈念嘴里说着谢谢,侧身走过他的身后。
男人在这时转过身,两道眉毛很浓,压着下面的一双眼睛,浑浊,挂着森寒的目光。嘴角两端的法令纹很深,下垂的嘴角无端端更加阴鸷。一件黑色的圆领汗衫,右侧脖子和肩膀的相接处,有一道旧伤疤的增生。
沈念和唐铎又聊了几句,刚想要挂断电话,心下没来由的一慌,无意的朝身边瞟了下,当场撞上中年男人的目光。
男人那对眼瞳骤然缩成一线,像把锋利的匕首,一刀扎进沈念的视线。
端着的泡面碗轻微晃了晃,里面滚烫的开水从碗口的缝隙中洒出来,泼到沈念的虎口,手背。然而沈念却是傻了,丝毫不感觉烫痛,凝视着男人的眸底,不可遏制的浮起一层比一层深的惊恐。
男人的反应比沈念慢了半拍,但也很快认出眼前的人。一只手摸向自己颈右侧的伤疤,面部的肌肉痉挛了几下: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面。
沈念?沈念!喂喂!
唐铎的声音在蓝牙耳机里不断的响起,但沈念听不见,候车室里所有的声音他都听不见看不见。
恍惚间,沈念回到了那个噩梦中,耳朵被什么堵住,眼前蒙上了黑布,嘴巴里也被强行塞进泛着恶臭的脏布。
在所有感官尽失之际,有一道冰冷,粗粝的触觉,绞肉般的捆上他的四肢,双臂像要折断一样,被狠狠的拽到背后,和折起来的双腿一起捆住。
脚腕上忽然一凉,跟着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脚踝部位刺激到心脏上。是有人为了防止他逃跑,故意割开他的脚腕。
挣扎的时候,一侧耳朵里的东西掉落出来,意识全部崩坏前,沈念依稀听见有人在他旁边模模糊糊的对话。
爸!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他的!
怎么,你是要去举报你爸吗!
是的!
孽子!老子答应不弄死他!你去报警就是要弄死你老子!
爸!他是他是
你同学嘛。那又怎么样,他现在就是个印钞机!我们家是熬过这一劫,还是被人砍死路边,都在他身上了!你要报警,你去啊!去啊!
在看不见的地方,沈念的指甲死死抠进自己的掌心,近乎抠出血来,脊背上窜出阵阵又冷又痛的应激症。
他狠命让自己稳定住快要崩溃的情绪,把残留在表面的恐惧蛮横的拉扯回身体。
呵。沈念半掀起眼角,身上像瞬间长出利齿,原来你出来了,怪不得某人回国了。
那人耸耸肩,一手搭在铁椅子的架子上,挑衅道:见过他了?我就说,他在你面前,卑微得就是一条舔狗。连上你都不敢,真是给老子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