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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和他的魔道猫崽——提灯乱撞(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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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快看发现了什么

是啊,那又如何呢。

郁承期低低地对他笑,那笑意里的嘲讽,分明就是这个意思。

顾怀曲满腔火气,却又像被兜头浇了盆冷水,冒着丝丝颓败的烟气。

他怒极了,却又拿这个畜生毫无办法!

谁叫他背叛了他的弟子在先?

他罪有应得,活该承受这个弟子所有的恨意和报复。

曾经最亲密的人、最了解他的人,捅进心口的刀子是不是准极了,也痛极了?

郁承期稳稳攥着他的把柄与弱点,一刀刀凌迟,杀鱼剔骨般的轻松。顾怀曲觉得自己就像在砧板上,那么无能为力。

他手里那把剑还在滴着血,握在手中,就如屠夫的刀般冰凉刺骨。

心口像被重锤凿过似的生疼。

顾怀曲深深呼吸了好几口,恨恨闭上眸。

他能拿郁承期如何呢?

就连顾怀曲自己都想嘲笑自己。

他堂堂让清仙尊,竟落得任人欺凌。

半晌再睁开眼时,那双凤眸中已经可见猩红的血丝,顾怀曲抬起眸,里面浸满了失望与怒极的恨意,盯向面前的男人。

郁承期却是恶劣至极地歪了歪头,像在等他发火。

顾怀曲盯着他,冷声道:郁承期当年,是我心慈手软。

郁承期笑意微顿了下。

为何叫你活到现在。他声音很低,像在自言自语,却又满是决绝悔恨,我早该杀了你。

一瞬间,郁承期脸色阴鸷下去。

顾怀曲转身走了。

飒飒阵风中,吹得那身形清冷孤瘦,白袍翻涌,隐没在林海尽头。

郁承期盯着那道背影,也没追。

贺轻侯很快收拾了尸首,仙界众人最终一无所获,将整个山峰寻了个遍也没找到叛徒的踪迹,失望而归。

顾怀曲从始至终只是沉默,没与任何人提起。

在回山海极巅的路上,两人也没再说话。

郁承期没有良心,杀个人而已,他不觉得有什么。

别人死了就死了,与他无关。

但若有人惹他不高兴,却绝对不行。

他知道顾怀曲生气了,也知道此刻顾怀曲是何种心情。

但他不在意。

唯独让他感到难受的,就是顾怀曲临走前的那句话。

郁承期从来顺心而为,譬如平时,看顾怀曲那张棺材脸厌烦了就鄙薄两句,心情愉快的时候就哄上一哄,看似甜腻的笑意里,时刻藏着把阴鸷凛冽的刀,摸不准什么时候就能将人捅个鲜血淋漓。

而现在正是他不高兴的时候。

他巴不得把顾怀曲丢进锅里油炸一遍,谁管顾怀曲生不生气?

郁承期觉得自己已经厌恶极了、恨极了顾怀曲。

也是真的不在乎顾怀曲。

他想自己若但凡有一点点在乎,就不会借顾怀曲的手杀人,不会让顾怀曲心怀愧疚,更不会让顾怀曲悲痛难受。

若非厌恶憎恨,自己又怎会巴不得顾怀曲不好过呢?

何况顾怀曲那么想自己死。

他配让自己待他好么?

他们彼此都深知,这次不同于往常的戏弄。

在顾怀曲眼里人命不分贵贱,哪怕是叛徒也该有张口说话的资格。更何况那人可能根本不是叛徒。

顾怀曲愤怒却又无处宣之于口,怒火燃尽了,只剩冷冰冰的残渣,最后心底凉透,心灰意冷,回想起自己当时简直可笑极了。

他真是蠢,怎么会相信一个人渣?

是他错了。

害人枉死,他罪大恶极。

回到让清殿后,顾怀曲锁上了殿门。

大殿清清冷冷,空空荡荡,无能为力的感觉再度蔓延开来。

他倚在床边,眉间积郁难消,青丝如瀑的垂散在背后,心底一阵阵的苍白空泛。

他抬手扶着太阳穴。

四下无人之时,那张常年清冷的面容终于显露出一丝脆弱。

这三年来,他时常会忍不住去想七年光阴,当真是他看走眼了么?

他曾经最看中的弟子真的从来如此?

是他当年太偏纵宠溺,否则何来如今的恶果。

顾仙师孤傲正直,无法接受因自己的过失而令人枉死。甚至死归死了,他也无法以命偿还。

他眉间微蹙,沉默地闭了闭眸,固执地一动不动。

就这么从白日坐到黄昏。

直到天色渐暗的时候,他实在疲乏了,倚着床边不知不觉陷入了睡梦。

恍惚之间他好像回到了当年。

隐约也是这样暮落昏沉的时辰,让清殿的大门吱呀一声,暖橙的暮色顺着门缝倾入殿中,门后探出一个脑袋。

少年人眉眼锋锐深邃,眸子清澈又亮,手里端着一只热气腾腾的瓷碗:师尊?

早些年的时候,顾怀曲刚跻身八大仙师之位,有许多不熟悉的事务要他接手处理。

那时他常常忙得脱不开身,整日整日的废寝忘食。那时候为了不占时间,郁承期总会替他做一碗简单又美味的馄饨,每日准时送过来,提醒他一定记得吃东西,填饱肚子才好忙别的。

好烫啊。少年人将碗放下,甩了甩烫红的手,又用勺子舀了舀滚烫的汤汁,见顾怀曲还在埋头忙着,便道,不然我先替师尊吹凉?

顾怀曲被拉出了思绪。

百忙之中抽空回一句:不必。就放在那,你先出去吧。

那师尊又该忘记吃饭啦。我前日做的馄饨,你就一夜没吃,总这样怎么行?身体会坏的。

郁承期边说着,一点没见外的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他旁边,忽然半开玩笑的笑吟吟道:不然我喂师尊吧,师尊边吃边忙,不碍事的。

顾怀曲见他还真有意往自己嘴里喂,赶紧偏头躲过去,一皱眉道:别闹了。

郁承期一瞬不瞬地看他。

顾怀曲被他看得忙不下去,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狼毫搁下:罢了。

他索性端起瓷碗,用勺子舀着,只吃了三四颗,又放下了。

郁承期见他又执起笔继续写字,怔了怔道:饱了?

嗯。顾怀曲看也不看,一边思忖,一边专心致志的写东西。

郁承期沉默了下,也没再打搅他。

直到过了片刻,顾怀曲处理完一份公务,才倏忽注意到身旁的人还在这里,始终没动静,转过头,讶然地发现郁承期一直在看着瓷碗,不知在沉思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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