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承期面无表情的一掀眼皮,墨黑细软的碎发垂在脸侧,整个人懒洋洋地侧躺着赖在顾仙师床上。
刚睡醒便打着哈欠,接着若无其事地握住顾怀曲的胳膊,忽然使劲一扯!
顾怀曲猝不及防,手里的托盘险些摔了,登时恼怒,火冒三丈地骂了句滚!托盘受其连累,被怒气冲冲地咣当放到一旁。
里面那只玉白剔透的小碗顿时吸引了郁承期的注意。
这是什么?
小碗里盛着黑漆漆的汤水。
虽然和饭菜放在一起,但气味一闻就不同寻常,哪怕是稀世珍宝,熬出来也不可避免的有股药的清苦味。
他撑起半个身子,又仔细往那碗里看了看:师尊病了?
顾怀曲不理,只质问他擅闯入殿的事:你何时又动了我门外的禁制?!
是你自己蠢呀,这都没发现。
郁承期浑不在意,注意力仍没从那碗药汤上离开,凑近嗅了嗅,一闻便知道是了不得的好东西,颇有些好奇。
顾怀曲又怒又冷地盯着他。
郁承期感受到视线,挑眉上下扫量他:干什么这么看我?本尊又没打算下毒。
顾仙师与他无法可说,忍了又忍,不想理会,又怕耽搁了汤药滋补的疗效,便想去一旁将药喝了。
但郁承期犯轴似的,一把拽住他,疑神疑鬼地眯了眯眸:到底是什么药?干嘛躲躲藏藏?
顾怀曲冷然瞥他:松手!
好啊,那你别动,就在这喝。
凭什么?滚开!
言语飞速碰擦起来,两人立马又在快滚和就不之间夹枪带棒,争执了好半晌想来若不是郁承期眼下无法剧烈动作,恐怕还会嫌事态不够严重,将事情挑得再激烈些。
但饶是如此,他仍是将灵力暂无的顾仙师按在了床边。
争执之间,郁承期伤口都有些撕裂了。
虽然他按住了顾怀曲,但胸前的剑伤传来阵阵撕扯的刺痛,因为动作幅度太大,刚包扎不久的绷带下伤口轻微崩开,隐约渗出血红。
郁承期一时薄唇略微泛白,吃痛地低低抽了几口气,却不知犯的什么倔,仍在很固执地与顾怀曲较劲,按着不许他走。
顾怀曲视线扫过他的伤处,眉间紧拧起来。
那只大掌用力按着他的肩膀,牛皮糖似的甩不开,股回去又试图挣了挣,见挣脱不得,索性也不动了。
顾仙师不想浪费好药,认命了。
他余光朝那人胸口瞥了眼,忍了口气在这喝就在这喝。
他沉着脸背对着郁承期,将碗抵在唇边。
微苦的药汁缓缓滑入口中,但是只刚喝了两口,身后那混账又很快缓过来了。
郁承期捂着伤口,轻轻抽着气,宛如一条癞皮狗,不依不饶地凑过来。
不知是因为顾仙师心里有鬼,还是别的什么,他总觉得郁承期今日有些微妙格外地惹人心烦。
郁承期贴得极近,从背后冒出来挨着他的脸侧,气息温热,偏头往碗里瞅了瞅。
那嗓音里还带着疼痛后的沙哑,仿佛就是闲出屁了,伤成这样,硬要揪着这碗平平无奇的补药不肯放过,颇有些不悦,恬不知耻地追问:到底是什么好东西?给本尊尝一口。
顾怀曲手指攥紧了碗。
他深吸口气压下额角暴起的青筋,忍声挤出一个字:滚。
第52章梦到你死了(三更)
如今顾怀曲半点也不想见到郁承期,他看见郁承期不仅眼烦,心更烦,几口将药喝尽了便想起身躲远些。
偏偏郁承期对他没有半点羞愧避退的心思,反倒愈发蹬鼻子上脸,拽住不许他走:师尊,徒儿还有话没说呢。
他直截了当,问起来:昨日我被那鬼女人抓住的时候,你怎么没直接杀了我?
顾怀曲手腕挣动几下也没挣开,恼道:我为何要杀你?
郁承期略微一顿。
顾怀曲继续瞪着他:我便是要你死,至少也会光明磊落,何须在那么多人面前不清不楚的动手?真当谁都像你一般卑鄙无耻?
郁承期眸中略沉,倏地笑了:果然还是徒儿了解你,师尊不过是好面子罢了。可哪怕我那么对你,你也能忍住不下手啊?心慈手软,一点也不像师尊的所作所为
顾怀曲大怒:郁承期,松开!
郁承期死缠烂打:不松,除非师尊给我个理由。
你滚!!
这么争下去自然不会有什么结果,顾怀曲恼怒暴躁,面对郁承期的纠缠还要极力掩饰心底的不知所措,拉扯之间,更像在火上泼了桶油,令他愈发想将这混账东西掀出大殿。
争执了大半晌。
最后事情还是以郁承期动手动脚、伤口撕裂为告终。
这殿里没人擅长医术,郁承期胸前的伤处哗哗流血,顾怀曲也不管他,兀自走远了。
郁承期无法,只得惨兮兮地自己动手处理伤口,取了绷带重新包扎,边忍疼边念念有词的暗骂那个刺伤他还置之不理的罪魁祸首,时不时抬眸朝外瞥上几眼,见始终没人搭理,更加不爽了,报复性的小声咒骂。
就这样,郁承期赖在让清殿里不肯走了。
晚些时候,几个弟子发现原本该在寝房里养伤的郁承期失踪了,匆匆忙忙前来禀告师尊时,却发现郁承期在让清殿里。
对此最觉得一头雾水、惊奇诧异的莫过于楚也
明明上午还在屋里待得好好的!
楚也如何也没想透郁承期是怎么过来的,他睁大眼睛,莫名其妙地问:你怎么在这儿?
郁承期瞥着他,言之凿凿:养伤,怎么了?
楚也更诧异:你凭什么在这养伤?!
这里灵气充沛,恢复更快,我就要在这里养伤。
楚也无话可说,低骂了句不要脸,信誓旦旦地认为师尊绝不可能同意,胸有成竹,坐等师尊将他轰出去。
但顾怀曲只是一拂袖,冷着脸走了。
楚也:?
到底凭什么啊?
顾怀曲只是自知赶不走郁承期,所以不与他纠缠,郁承期暂且留在了让清殿里,但自此之后,顾怀曲就很少再回来。
他与郁承期的关系太过僵持冷硬,加上他如今束手无策,是极为被动的那个,无论如何也不想再见郁承期。
让清殿就像被顾仙师弃之不用了一般,随便郁承期如何占据,将这地方让了出去。
在旁人看来,仿佛就是让清仙尊宠弟子,宠得过头了,竟连尊贵的寝殿都拿借弟子养伤。
几个长老觉得十分不妥。
听闻此事,相互一合计,便集体前来决定对他进行说服教育。
皱着眉头劝道:小曲啊,你身为堂堂仙师,怎么能自降身份将寝殿借住于弟子呢?你都这么大了,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还分不清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叫旁人听去岂不有失体统,折了我们山海极巅的颜面!赶紧叫那小子哪来的回哪去!
顾怀曲:
他倒是很想让郁承期滚蛋,可用膝盖想想也知道会发生什么。
自己不仅会被封了灵力,还被那混账不知廉耻地做些欺师灭祖之事。而且郁承期一旦遭遇到一点不顺心,还要叽叽歪歪的冲他鄙薄讥讽,纵使是他让清仙尊又能耐他如何?!
他越不让郁承期做什么,郁承期就越会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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