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杨茫然又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抿了一下唇角,说道:就,好好学习吧。
问的不走心,答得更不走心,摄像师半开玩笑地说:这算什么回答啊。
章页却觉得程杨这样回答并不是敷衍了事,他没管摄影师的抗议,紧接着又抛出了第二个问题。
那么对于网上说你带资进组的事儿,你怎么看?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18:00点还有一更,以后都还是每天中午更一章。
第9章
所以他第一个问题其实是个铺垫,摄像师差点没把相机摔了,压低声音说:我去,你还能问点更火爆的问题吗?
章页没看摄像师,而是注视着程杨的眸子。
程杨在瞳孔地震后迅速恢复了正常,然后淡淡道:清者自清。他的嗓音本就清澈,这四个字吐出来更有一种雨后空山的明湛。
章页其实在脱口而出后就后悔了,虽然摄像师在录,但花絮这种东西都是可放可不放,甚至还可以直接剪掉这一问,但如果那一瞬间程杨没有想到这些,而是翻脸了,情形会有多难堪他可以想象得出。
但幸好程杨没有。
缓了一秒,他转过脸冲镜头笑了笑:大家应该都知道我抠图出道的事情,我在想我们组如果能够集齐7个热门话题,是不是可以预定一个爆红,当然我抠图出道是真的,这个无可否认。
现在不光是摄像师傻了,旁边的程杨也怔住了。
章页故意忽略掉程杨的视线,状似无奈地笑笑,自嘲般继续说:靠脸吃饭真难,我也想像小程这样有可以靠智商吃饭的机会,可惜我不是学霸。刚才小程说清者自清,希望那些泼脏水的人适可而止,世上道路千百条,不是所有人都必须要挤独木桥。
程杨想他懂了章页的意思,这一刹那他说不清自己心里是震惊更多一点还是感激更多一点。虽然他从来不看网上那些东西,那些流言蜚语对他影响有限,但他人生中像这样有人替自己说话的次数毕竟有限,还是一个认识没多久的人。
摄像师还是一脸懵逼,这一会儿功夫他的心情跟过山车一样,半晌才想起来开口替章页描补一句:哥,你这样刚黑粉真的好吗?
章页摆出一贯营业时的假笑:哥,是你说要沙雕风的花絮,我才配合你做个沙雕,毕竟咱们小程智商这么高,是吧?
摄像师笑笑,继续替他描补:咱们章老师真的非常敬业,为了粉丝的福利,不惜放下偶像包袱演沙雕,我给你敬个礼吧。
旁边路过的场记恰好听到最后这两句对话,哈哈哈笑了起来。
摄像师关了镜头,恢复了正经脸:这一段能不能放出去我得问问老大,如果被KO了,我还得再来找你俩救命。
没问题。章页道。
等到摄像师走开后,程杨看着他问:你怎么知道是王总?
跟聪明人说话就这点好,不用绕弯子,章页轻轻叹了口气:猜的,假设你不是带资进组,你一个高中毕业生,连经纪公司都没有,这又是你第一部戏,这个戏的口碑又那么差,行业内都不看好,所以应该不存在对家要搞你这种情况,那就只剩老王那一种可能了,他造一个话题,让你看到他手握着什么样的权利,好逼你就范。
程杨盯着章页看了一眼,移开了视线:谢谢你。
章页不禁失笑:现在说这个太早了吧,刚才那一段,不一定会放出去的。
其实放不放出去不是关键,关键是程杨还要再说什么,道具组工作人员拿着个烛台走了过来,章页伸手接过来放在矮桌上:这里面是什么油?
工作人员道:豆油,我刚才试了,能点燃。
这时吴震从门外走进来:可以拍了吗?
各组都表示准备就绪,程杨和章页也分别去站位,铺完床,两人又回到窗前的矮榻上坐下来,开始了上药的环节。
道具组准备的药不知道是什么成分,深褐色,黏黏糊糊的,两人离得近,鼻息可闻,章页一手拿灯台,一手挑了药,正准备往程杨脸上涂的时候被吴震叫停了。
烛台举高一点,你这样再朝前面杵一下就烧着小程衣服了。
章页又退后到之前的位置,重复做了一遍动作,这次手刚碰到程杨的脸,又被吴震叫停了。
章页不得不转过脸去看着吴震。
吴震边比划边说: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啥啊,但我告诉你,你掌门今天刚把他交到你手里,他就被打成这熊样了,他可是你掌门的心头好,你就等着挨收拾吧。
章页嘴角抽搐了一下,收敛心神:我知道了。
好,重新来。
然而吴震的话却让章页想起了别的,刚才的花絮被放出去,老王如果觉得是程杨故意通过自己对其喊话,那么他会报复程杨么?
一旦这种不确定的情绪在心里开始蔓延,章页就有点烦,审视自己刚才是不是太冲动了?他其实在长辈眼中一直是比较稳妥的形象,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挺稳,所以今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那么忍不住?
好像是真的忍不了。
程杨不知怎么总让他觉得属于弱势群体那一类,而像老王这种垃圾也多得是。
他们为什么就能居高位,随便抹杀别人的成绩,决定别人的前途?
心里胡思乱想着,嘴里下意识念着烂熟于心的台词
直到这一段演完,吴震的大嗓门才再次从监视器后传过来,是夸奖的话:小章很有悟性嘛,我刚才只是提醒了你一下小心你掌门找你算账,你不光把担忧演出来了,连角色一直以来对上位者和整个桐门乃至世道的厌恶也表现出来了,不错。
章页想说自己其实走神了。
吴震已示意他们继续,章页起身去端水盆,接下来是给程杨处理手上的冻疮。
程杨的手很漂亮,当时在电梯里程杨接电话的时候他已经注意到人家的手指很修长,现在握在手里细看,他觉出除了这份修韧,更有一种力量感,然后他手指不小心擦到了程杨的掌心,那里好像是有一道疤?还很深。
这一条不能幸免地被NG了。
两人视线碰了一下,又各自移开,一个想问,又觉得自己管得是不是太多了,一个则一脸讳莫如深,另外那个见了他这样的表情,更加不好问了。然后各自敛声屏气,装出高深莫测。
拍到第三条的时候终于过了,化妆助理上来给他们补妆,导演让各组准备这个房间里的第二场戏。
化妆助理给他们补完妆就走开了,又剩两个人干坐着,程杨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翻开手掌给章页看:被刀划的。
你是左撇子?章页问。
程杨伤的是右手,如果说自己划伤的,那只有左撇子才能做到。
不是,程杨摇头,顿了顿,又说,有人持刀砍人,我拦了一下。
章页正不知道该说什么,恰好剧组助理把刚才收起来的小风扇给他们送了过来:他们说下一场是床戏?
章页愣了一下,然后把风扇递了一个给程杨:这天拍床戏,会不会捂出来一身痱子?
程杨很配合地沉思了两秒,然后不以为然道:我晚上还有一场烤火的戏呢。
章页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旁边的剧组助理也笑个不停。
其实所谓的床戏是躺在床上装睡,而且还无缝衔接地拍了两场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