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夫人走得不快,挑的都是幽僻长巷,路上有些守卫,见到她们便拦下盘问,宁夫人便从袖中摸出巴掌大小的玉牌,上面没有字,也不知是何物,守卫见了竟都躬身退下,不敢多问,倒叫江善芷越发觉得奇怪。
“阿芷,这皇宫比起兆京的,如何?”她扶在江善芷手上,一边走一边说着。
“大安皇城华丽,这里更庄重些。”江善芷回道。
“呵,挺沉闷的吧?我十七年前来这里时,和你一般年纪,可不觉得庄重,就嫌这里闷,颜色闷,人也闷,他们听不懂我的话,我也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不知宁夫人想起什么,眼眸微亮,露了丝笑,隐约有少女的顽皮。
“夫人从前在宫里呆过?”江善芷好奇问她。
宁夫人只是点点头,道:“好在……有那人教我苍羌话,教我苍羌文,带着我一个宫一个宫的认过去,说这是要住一辈子的地方,可要认清路来,不然在自己家里迷了路,要叫人笑话的,我就都牢牢记了,没想到过了十几年,这路竟一点没变过。”
江善芷听她语气平静,唇边笑意不减,想来这段回忆是愉快的,便笑道:“这人对夫人真好。”
“是啊,很好。就像一江待你那样。”宁夫人转头打趣她。
“夫人。”江善芷脸色大红。
“他给我讲苍羌的历史,讲十六部族的来历,讲时局政事,再枯涩的东西到他口中似乎就化腐朽为神奇,变得生动有趣。我很喜欢听他说话,与他聊天,他会教给我很多东西,让我受益匪浅。初识之时,他与我亦师亦友,即使知道我的心不在他身上,他也没强求过半分,反给我足够的空间。他说他会等到我接受他的那一天,我原不喜欢他,可他太好,好得让我毫无抗拒之力。”宁夫人继续说着,一字一句与她的脚步节奏一致,不疾不徐听来如歌。
江善芷却越听越奇怪,问道:“宫里……有这样的人?”
这宫殿是扶澜帝的,怎会有其他男人?
“有啊,怎么没有?”宁夫人走到一处殿前,忽然驻足,仰头往皇城正南指去,“你看。”
江善芷随其望去,远处有座六角塔楼,高耸而起,在这皇城宫宇间如鹤立鸡群。
“他知我思乡心切,替我建下高楼,让我可登高远眺故乡。那楼名为……北望……”宁夫人脸上出现淡淡的红晕,“就在那里,我发现我爱上他了。”
江善芷脸色已变。
北望楼……那是扶澜为长宁公主所建之楼。
“夫人……不……你是……”她震惊万分,语不成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