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辞月撕了一块相对干净些的布料,将身上的血随便擦了擦,再将药粉撒在伤口上。
见旁边没人,慕辞月疼得轻嘶一声,险些嗷嗷叫出来,这药粉怎么跟盐似的,撒在伤口上那么疼,是不是再撒点孜然就能把他生吃了?
现在的天气正值严冬,牢房里不怎么通风,所以不太冷,但像慕辞月这样赤着身子待下去迟早得出事,果不其然,一个夜晚过后,慕辞月发了高烧。
慕辞月在牢房冰凉还发霉的地上躺了整整一天,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他干了一件有意义的事。
他之前把萧卿执赠他的木梳藏在稻草下了,不然那一顿鞭子,肯定要把这木梳抽断,要么就是血染上去,不好看了。
对了,他现在被打成这鬼样,估计也不咋好看吧,他有点担心萧卿执看到他这副模样,嫌他难看,就不喜欢他了。
那怎么办啊?
那就把萧卿执强娶回家得了,省得麻烦。
败月教主发烧之后,便显得很脆弱,估计他那模样太过凄惨,或者因为他的将军称号还没有被剔除,看管他的两人对他居然蛮好的。给他端的饭菜都挺丰盛,还给他送了件干净衣服。
但慕辞月没力气吃,也没力气穿,稍微一动伤口就疼,发烧的脑袋更是昏昏沉沉,一不小心就回想起以前的事。
以前的他跟萧卿执在一起闹腾,多好!
他为什么来了这个狗地方做卧底!
萧卿执你快来救老子啊!不然你老公就要死在南康了!
然而下一刻,慕辞月便转了念头,用他自己都听不太清的声音嘀咕道:你还是别来了,万一你也被逮了,就彻底歇菜了。
这次发烧,再没人给他送药擦汗,慕辞月愣是自己扛了下去,等他意识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
实际上发烧也是好事,能睡的踏实,不然按照慕辞月这伤口的疼痛,估计睡一会就要被疼醒一次。这么下去,慕辞月还没等被鞭子抽死,他就已经因睡眠不足而猝死了。
慕辞月醒来的一瞬间,便感受到周身撕皮裂肉的疼痛,惹的他轻嗷了一声,虽立刻住口,但还是憋不住骂了一声干你娘。
刘远的药哪怕再好,那也不是神仙药,那鞭子都是刘将军亲手打的,没个把月根本好不了,这药最多是让伤口不要发炎,省的慕辞月还没尽到价值,就因伤口感染死在牢里。
他妈的,抽他鞭子就算了,还他妈抽完就走,草率到好像上面人来巡查似的,抽抽他做个样子。
但是落下的伤一点也不草率。
见周围没人,慕辞月这才由得自己龇牙咧嘴一阵,那伤看的他自己都瘆得慌,也不知道他怎么熬下来的。噫吁嚱,教主伟哉。
但今后的日子怎么过?
慕辞月突然有些迷惘。
然而,由不得他多想,他刚刚把脏兮兮的新衣服换上,牢房的门又开了。
这一次,不是刘远,而是身后还跟着谢莫文的谢羽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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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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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虐!不虐!不虐!
欢脱风沙雕小甜饼怎么会虐呢!
第86章上刑场喽
这一番突然到访,令慕辞月浑身一凉,现在的太子殿下可不是处处维护他的人了,也不知谢羽祁是什么时候彻底看穿他的,反正现在,他很危险。
谢羽祁还是一副笑得很和善的模样,好像慕辞月不是把自己国家倒腾得乱糟糟的罪人,而是被请来的贵客。
以前觉得戏精,现在觉得恶心。
他一向反感这种表面温和实际上满心刀子的人,之前讨厌谢羽祁就是因为谢羽祁的两副面孔,而后来慕辞月发现谢羽祁的面孔居然有三副
但当时无奈,他只能跟着谢羽祁,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个优秀的人肯定不希望自己身边的人垃圾,于是慕辞月竭尽全力在谢羽祁身上找优点,以迷惑自己。
现在不需要迷惑了,那就实话实说吧,呸!衣冠禽兽!人面畜生!不要脸!满肚子坏水的卑鄙小人,我呸!
大概是慕辞月眼里的冷光有些明显,谢莫文突然一脚踩住慕辞月的胸口,这一脚用的力气实在不小,慕辞月险些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去了。然谢莫文还觉不够,踩在他胸口上的脚有意无意地碾磨。
就算踩的力气不大,单就在伤口上一顿摩擦,也够慕辞月喝一壶的。
谢羽祁没有阻拦,也没露出什么幸灾乐祸的神色,很自然地蹲下身去查看慕辞月的伤口,平淡地就像在赏一支不甚出众的花。
被当成物品展览的感觉自然是极差的,慕辞月瞬间冷了脸,想破口大骂一番,无奈踩在胸口上的臭脚实在令人难受,啥话都憋不出来。
况且,他也不敢开口说话,他怕自己的声音太过沙哑,这样就太丢人了。
于是,败月教主忍气吞声,一声不吭被谢羽祁仔细端详了一阵,终于得来了一句评价。
刘远确实没放水。谢羽祁神语气淡淡的,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孤果然没看错这人。
啧,估计是看到了自己身边的白眼狼,怒火中烧,手下力道愈发狠厉几分,当撒气呗。
谢莫文一只脚一直踩在他身上,身体向前微倾,腰间扣着一把短剑,只是剑未出鞘,此时战神的手里拿的是几小块南瓜饼,时不时往嘴里送,满脸戏谑看着慕辞月。
那在沙场上泡出来的豪放是无法磨灭的,慕辞月其实很欣赏这种气度,可现在这人踩着自己,欣赏也就随之变成了嫌弃。
九啸将军,怎么不说话呀?谢莫文嘴里还含着南瓜饼,吐字模模糊糊,但脚上的力气丝毫不减。
慕辞月生平第一次被人如此践踏还无法反抗,又恼怒又憋屈可又无计可施,只得在内心问候谢莫文全家,安慰自己大丈夫能屈能伸,提醒自己有朝一日,定能让谢莫文加倍奉还。
你这伤口不轻呀,被这么踩着也一声不吭?谢莫文似乎是来了兴趣,将脚移开,弯下身子将慕辞月拎到墙角,蹲下去和慕辞月对视,你这骨气,挺不错啊,要是北岳的人都和你一样,那该多有趣?
实际上慕辞月刚刚是被直接拖过去的,后背重重砸到墙,慕辞月险些呕出一口血来,可看着面前谢莫文那张脸,慕辞月蹙眉,生生把嘴里的血沫子咽了下去,与此同时,拿起身侧的一块碎木片就划了过去。
谢莫文没料到他还有力气反击,没作防备,但战神的反应能力绝不弱,木片只是略略碰到了谢莫文的脖颈,划了一个极小的口子,就被避开了。
这一动牵扯了伤口,已经凝固的地方再次渗出血迹,但慕辞月就像没知觉似的,右手抓着木片呈防御状,好像随时就能给谢莫文再加一口子。
谢莫文轻嘶一声,好像极不耐烦似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伤口不痛不痒,血都摸不出来多少,简直就像唬人的。
慕辞月依旧握着木片,那眼里带血丝的模样,好像宁死不屈般,倒确实有骨气。
你若是南康的人该有多好,说不定现在就是堂堂正正的上将。谢莫文轻嘲,可惜,好苗子生错了地方,还如此不知好歹。
慕辞月自己好像也是这么想谢羽祁的。
听你七哥说,你是北岳的什么教主啊,挺有名的样子,叫什么,慕辞月?
慕辞月生生将木片捏碎了。
既然你蛮有身份,要不,你就在这求个绕?
谢莫文微微昂起头,就如同打胜仗时对敌人的睥睨。慕辞月对上这一目光,顿了顿,将喉咙里卡着的血沫咳出来,终于挤出了一句话。
你放屁。
声音极弱,还带着若有若无的沙哑,谢莫文脸一冷,拔出腰间短剑就要砍下去,却被谢羽祁及时喝止。
行了,还要用他引人过来,你别把他弄死了。
谢莫文只得惺惺收起剑,又踹了慕辞月两脚,谢羽祁微微蹙眉,在谢莫文走近自己身边时,低声说了句:可杀,不可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