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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丞(GL)——宁远(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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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如琢笑道:打呼就打呼,亲切。

那时的石如琢还是个连北风的呼啸都会教她睡不着的人,想想看,其实也就是一年前的事儿。

这一年发生的事好多。

石如琢正在帮博陵崔氏写碑文赚银子,这是条文士发财之路。据说有人靠写墓志铭和碑文在博陵赚了一套宅子出来。

石如琢被罚了一年的俸禄,仰光给她塞的银子有限,她得继续赚钱才能养活自己。

其实在博陵活下去的方法有很多,只要肯干,一切没问题。

石如琢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某党的眼中钉,她不可以继续住在童府,那样只会连累童家。

她重新住回了聚星坊,和朱六娘她们一块儿待着也挺好。

这聚星坊的客栈在除夕之前略显清冷。落榜不想再考的全都回家了,打算明年继续再战的一波,家近的也回去了,剩下的都是家太远,一来一回得奔波好几个月,且明年还准备继续应考的。

岑五娘去年落榜了,她将落榜的原因全都归结于刚来博陵,被这该死的花花世界迷了眼,失了心,这才落榜。

今年她什么地方都不去了,就专注应考,就算进士科没有指望,其他的几科总是可以的吧!

夙县一块儿来博陵考的其他同窗们都考上了,连葛仰光都考得上,她怎么不行?

正好石如琢又住回了客栈,岑五娘还有其他几名明年打算再战的考生,都围着她给她端茶递水,就想从她身上多取点应考的心得。

给人写碑文对于石如琢而言很轻松,能够一边写一边给人授课。

岑五娘也知道她为送葛仰光去北地,被罚了一年的俸禄,现在捉襟见肘,很需要银子。

她给大家授课完全没有提酬劳的事情,岑五娘有点看不过去,就主动跟听课的考生们提了。

每堂课大伙儿自觉交十文钱,这么多人凑一凑也有几百文了,让石先生授完课之后能吃顿好的。

大伙儿虽然都是穷学生,可听过石如琢授课的人都受益匪浅,绝对值十文钱了,这钱大家掏得心甘情愿。

石如琢本来没想要这个钱,岑五娘让她收着:

劳而有得这事儿才能长久,对大家都好,别客气了啊。在博陵飘着谁都不容易。

石如琢还挺享受在聚星坊的时光,虽然偶尔会碰到樊虞,樊虞那探究的眼神让她不太舒服,不过自从上回石如琢坦然回看她,最后还是樊虞先将目光转开之后,那份不适也就消失了。

没必要惧怕任何一种威胁,石如琢发现,保护自己最好的方式,就是直面威胁,不要逃避。

聚星坊这儿的客栈价格低廉,屋子里是必然没有像童府那样架上炭盆子的。

幸好有唐见微给她准备的冬衣,穿在身上轻盈却暖和,特别舒服,这个冬日应该不难熬。

这夜,石如琢授课之后肚子饿了,出客栈去买些吃的。

买了一碗肉羹打算趁热吃了,忽然后背一阵寒意,她立即回头,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

没发现吕澜心。

说起来这两天没见着吕澜心的影子,或许是在养伤,也或许是她搬到了人多而嘈杂的聚星坊,不便于跟踪。

想起吕澜心的伤,结合此人在博陵广为流传极为爱美的名声,石如琢心想,或许她正在想办法消除难看的伤痕和淤青。

石如琢吃完了肉羹往回走,此时已经入夜,马上就要宵禁。

她见一个和她弟弟差不多大的小郎君捏着衣衫下摆站在桥边,四下张望特别着急。

石如琢上前问他:怎么了,和阿娘走丢了?

那小郎君点点头,眼睛里都是焦虑的神色:刚才阿娘还在这儿,一转眼就不见了

别着急,慢慢说,你还记得阿娘是往哪个方向去了吗?

小郎君想了想,指着右边:好像是那

走,姐姐带你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妈妈。

好!小郎君像是找到了依靠,握住石如琢的手。

两人往巷子里去,小郎君带着她越走越偏僻。

一个拐弯,石如琢直视眼前漆黑的深巷时,本能地觉得不妙。

她要放开小郎君的手时,发现小郎君力气极大,用力握住她的手腕,让她无法挣脱。

那小郎君再看向她的时候,方才还在脸上稚嫩而着急的神色已然不见,完完全全是一副成年人的沉稳。

想去哪儿?小郎君一下子将她往前拽,丢到地上,你还没帮我找到阿娘呢!

这小郎君身上带着功夫,力气巨大,极为粗暴地一摔让石如琢头部受创,意识瞬间涣散。

捆了。小郎君说着,从巷子暗处跃下来五六个人,要将石如琢捆起来。

石如琢看准一人,用尽所有力气一脚蹬在对方脸上。那人没想到脑袋都磕出血的弱女子居然还敢动弹,被踢了个正着。

对方骂了句脏话,用力一掌劈在石如琢的脖子上,石如琢很快陷入了黑暗之中,无法动弹,只能隐约听到这几个人咒骂的声音。

臭娘皮活得不耐烦了!那人抹掉鼻血,想要再踢几脚泄气,被小郎君阻止。

莫做这些多余的事,主上让咱们抓活的回去,不可节外生枝。

大娘子在何处?

放心吧,她前阵子带着受伤的身子到处奔波,这会儿引起高热,病倒了,人还在牌馆歇着呢。

她起不来就好,不然的话咱们性命又是难保。走!

麻利地将石如琢丢进麻袋之内,扎好袋口,石如琢呼吸极为困难,感觉自己被迫蜷缩成一团,在剧烈的颠簸中她努力和昏迷抗争着。

她不知道自己一旦真的昏迷,待她醒来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

她不能晕她咬着唇,用唇上的疼痛感维持着仅有的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她在被搬运的颠簸中沉沉浮浮,直到猛然一摔,反而让她清醒了不少。

眼前忽然闯入了光亮,石如琢费劲里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置身在一处佛堂。

佛堂门窗紧闭,一排排的烛火明亮到诡谲。

巨大的木雕佛相正俯视着她,香火味在她的鼻尖萦绕,渐渐地,模糊的视野收拢时,她看清了眼前的女人。

这女人的年龄有些不好猜,看上去三十多岁,亦或者四十多岁,都有可能。

她原本的五官秀美慈眉善目,高髻端庄,应该是个爱笑的人。可此刻她穿着一袭黑色长裙,外披同样黑色的曳地的披肩,香火自她身后升起,佛堂之内极为肃静。

这个女人站在佛像之前,与那佛像所给予的压迫感如出一辙。

石如琢?

那女子身旁站了很多人,都微微垂首,看上去对这个女人很恭敬。

石如琢的双手被绑在身后,被迫趴在地上看对方。

不用猜,石如琢能从她的面庞上看出与那人有几分相似,就连虚伪的笑容都差不多。

你是澜宛。石如琢回敬道。

澜宛眯着眼笑道:原来你也知道我。

石如琢冷笑一声,没再应她。

澜宛让人将她松开,架起,走上前捏着石如琢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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