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精功力也并非一成不减,发烧烧得肉疼,骨头酥软无力,许多年不生病了,有些生疏,被男朋友柔声一哄便听话地躺进被窝。
孤身一人的时候坚强得仿佛能抗住末日,有了寄托和归宿后似乎整个人变成了瓷塑的,小小病毒轻轻一磕便能留下裂缝,需要特定的人修补才能好,一点也不猛男。
焦显看着向驰从未放松下来的神色心里软踏踏的,还有点恶劣的高兴,暖融融的高兴。
别担心,睡一觉就好了。他侧身躺好,眼睛烧得发红,看不出一点不让人担心的样子。
向驰点头,顺从地哄着:嗯,睡吧,把被子拉高。
小玩偶应声将被拉到下巴,发丝凌乱得铺开,冲着视频笑笑,晚安。
晚安。
生病也是一项技术活。相安无事十来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焦显拿到行李走向出站口。从小到大,晕机晕车只是他从别人口中听到的陌生词汇而已,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原因,今天他才算是真正体会了一次,脑子里好似被塞进千斤铁球,坠着后颈也跟着发酸。
高烧,不用测也知道了。
身体久久没受过这种委屈,连连拉响警报,还是最高等级的警报。
向驰看着笑眯眯走来的小狐狸下意识地蹙起眉。
嘴唇差一个色号就能和苍白的面颊融为一体,眼眶的红是这憔悴面容上最浓墨重彩的一笔,看得他胸口都揪了起来。
好久不见啊,宝贝。焦显扯着笑脸,松垮的领口被冷风光顾,留下病人承受不住的寒气,他缩了缩脖子,浑身肌肉止不住得酸痛,头晕倒是缓和了几分。
他宝贝不苟言笑,拉过他手中的行李箱直接凑近,额头抵着额头,一个冰凉,一个滚烫。
焦显就这样在极近的距离下见证了男朋友令人紧张的变脸过程。
莫名有些心虚。
我感觉还行。他扬着微笑去拉向驰的手,被一把抓住送到了自己额前,入手一片火炉似的暖意。
这叫还行?向驰音色低沉却听不出一丝一毫的凶,反而满是沉甸甸的担忧:去医院吧,这样烧着不行。
不用,吃个药睡一觉就好了。焦显被拉着手,试图垂死狡辩。
前面的人也不反驳,只淡淡地说:这话你听着熟不熟悉?话音刚落,手忽然被大力拽了一下,他回过头,眼见着上一秒还强笑着的狐狸垮了脸色,鬓角突兀地流下几滴汗,向驰心头一慌,急忙将人揽住:怎么了?哪难受?
焦显闭了闭嘴,颤声说:我,去个洗手间。说完,大力挣开怀抱转身快步走向不远处的厕所。
两个小时后。
换药就按一下这个。护士小姐姐点了点座椅旁的小按钮,冷酷地收好东西转身离开。
晚上的静点室相对空荡,两人坐在后排远离电视的位置,几乎清净无人。
小狐狸在机场吐得站不住,向驰急得差点闯红灯,病号歪在副驾上不仅不慌,还能幽幽地来一句:你开稳一点,我还没见过你裸丨体呢,不太想死。气得司机恨不得当场脱光。
到了医院一切就好说了,胃肠感冒,高烧不退,打针是挽救小命的最快途径。
焦显靠在向驰肩头浑身发冷。向驰把接好的热水凑到他唇边,轻声说:喝点水。
他眼都没睁地抿了一口,不烫不冷,刚刚好。
再喝点。向驰老妈子属性全开,在医院的这么会儿功夫硬是劝着宝贝喝了两纸杯热水。
不喝了,再喝该想上厕所了。焦显抵着他肩头转了转,避开水杯身体力行地拒绝。
向驰将杯放到一边,说:那就上呗。
你帮我扶着吗?狐狸精刚好转个一星半点又开始现原形,这会儿又不是机场那个浑身冷汗说不了话的小可怜了。
啧,也不是没扶过。向驰恨恨地捏了捏他的下巴,无奈地说:你又精神了是吧。
焦显弯起嘴角,脸色确实正常不少,但不影响他可怜兮兮地语气:手有点疼。
向驰闻言,立刻微侧过身单指摸上扎着针头的手背,顺着血管轻抚:哪疼?这吗?
嗯。
可能是药太凉了。向驰抬手小心地攥住塑料管的中部,果然入手一阵冰凉,他向上移了几分,用体温暖着药管,偏头蹭蹭还虚着的宝贝,温柔说:睡吧,我看着。
焦显精力不足,累得睁不开眼睛,有气无力地低嗯一声,不过几息便彻底安静下来。
直达血管的药物到底是比吃进去等待吸收的来得有效迅速,两瓶下去,狐狸精精神抖擞,肉不疼头不晕了,甚至能开始规划明天的约会行程了。
刚见好,乖乖在家休息。向驰摸着他的后颈力度适中地揉捏着,冷血驳回小狐狸的游玩计划。
三个礼拜刚结束你却让我在家等着进入下一段异地恋。焦显望着向驰,淡淡地说:你说句实话让我开心一下。
向驰勾唇轻笑,抬抬下巴示意他看街对面高楼上那个巨大的灯牌logo,说:实话就是,我觉得你说的那些计划太多余,直接定在那最好。
焦显看着酒店两个字,很轻易地开心了。
但是小病号哪也不能去,乖乖在家,听话。向驰呼噜一把他柔顺的头发,开门上车。
开心转瞬即逝,向总说到做到,直到他坐着跨国飞机离开,焦显也都在家躺平,毫无反抗余地地开始了为期小半个月的异国恋。
国内半夜一点半,向驰落地外国机场,一开手机连上网,立刻给宝贝报信。
老公:我到了。
小狐狸:您好,您是?
老公:
作者有话要说:还债这事就是这么充满波折
不过快了,这是最后一折
_(:з」)_
第27章
年三十,春节的氛围燃至最高点,街上张灯结彩,各大写字楼争相展示着五彩斑斓的贺词,路灯上红灯笼穗子轻轻飘荡,树上的银色灯带似星似雪。
焦显点燃一把仙女棒,身旁两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小孩子冻得小肉脸泛着红晕,忽闪着葡萄似的大眼睛看着他手里亮晶晶的东西,一个期待,一个紧张。
拿好了。他把仙女棒分成两份,小心地送到小孩儿的手上。
眼见着其中一个用脸凑近火花,他手疾眼快地把烟叼在唇边拉住小孩儿危险的手,沉声说:拿远点儿,小心把眼睛烤熟。吓唬小孩儿,他一向没有心理负担。
哦,知道了。那小孩儿一看就是吓大的,根本没听进去,转而大动作挥动手臂,和一边将仙女棒插进土里观察的弟弟成鲜明对比。
小舅,还要。这个款式的仙女棒很短,没一会儿便燃了干净,两个小团子立刻转身眼巴巴地看着院子里唯一的成年人。
焦显嗯了一声,拿起地上一捆没拆包装的加长新款,咬着烟说:最后一捆,放完回去吃饭。
他坐在这给两个小屁孩儿做人肉点火器已经半个多小时了,屋里的一群长辈打麻将的打麻将,做饭的做饭,只有他最无所事事身强力壮,于是便被委以一项毫无悬念的重任哄孩子。
一天下来,疲惫感从灵魂深处向外叫嚣,太累,还不如期末复习舒坦。
昏暗的小院再次闪耀起噼里啪啦的小火花,他坐到台阶上抻了抻脖子,随手将烟屁股扔进不远处的小铁桶里,拿起脚边的可乐漱了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