苇庄指了指,好似要她边吃边说,她喝了一口水,身子坐到沙发上去。
小园捏了一颗草莓,坐到了另外一排沙发扶手上,并拢这一双纤细的小腿。
苇庄不排斥这个话题,反而在等着她说。也对,橦华的影视业务就是由她发展起来的,站在她面前的是真正的业界大佬,如果她能点拨一下,说不定自己就能想通了。
小园转了转草莓,把剧本大概说了一下,也说了自己的不太懂的地方,包括导演的意思。
她用词尽量简洁,避免苇庄听了厌烦,等说完的时候,她稍微放松了点,顺口咬住了草莓。
等她把草莓吃完,抬头看向了苇庄。
苇庄靠坐在沙发上,眼神幽静,与她对视。
小园稍微迟疑了一下,您
苇庄看着她说:感情戏是需要两方配合的,只靠你一个人琢磨的话会比较吃力。
小园若有所感地唔了一声。
方昊只能靠她给戏,他也许还能接住,等她自己需要别人来带动她了,方昊是不行的。
站在观众的角度来讲,他们的火花全靠她一个人用演技在制造,如果她不入戏的话,戏就崩了。
所以,其他人都帮不了她的忙,这剧组的前辈们也不能像以前的何辰影那样引导她。
小园有点泄气地垂低了头。
还有一个另外的原因是她在猜的,主角团三人就她的背景最弱,所以刘勤导演把对男一女一的不满,以及对剧的压力都施到她身上来了。她要是不点头,小园就只能一直演。
她沮丧的模样看上去可怜兮兮的,耷拉着脑袋,像找不到自己心爱玩具的小孩子,既难过,又不甘心地瞪着地毯。
室外的雨没有停过,雨势渐小,淅淅沥沥地,如同背景音。
苇庄沉默地看着她,眼里晕开了一丝丝似有似无的笑意。
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正要说什么的时候,面前的女孩子已经抬起了头,说:那您觉得,我要是换个人排练一下那段会不会有用?
苇庄点头:可以试试。
她这话刚落,就看到向小园的一双水亮的眼睛陡然间盛满了光,眼睫眨了眨,似有柔波荡漾。
她缓缓走了过来,那节嫩柳似的腰圈在牛仔裤里,弯折动人,在她面前站定,顿了顿,双颊如桃绯,咬了下唇,慢慢地说:那您可以站起来嘛?
她细细糯糯的声音,她微微气喘的紧张,仿佛在空中描出一条发颤的线。
苇庄突然的,破天荒地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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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很久之后,向小园回忆起今晚,无数次觉得当时她的胆子实在太肥了!
而这时的她并不知道,她纯粹是心血来潮,一时冲动。
苇庄坐在沙发上,眼神很微妙。
至少有一瞬间小园觉得很微妙,可是莫名地,几乎是下一秒地苇庄的脸色就沉冷了起来。
平时和她说话也很平和,并因为她们之间年龄,社会地位和成就的距离而差别对待。
纵使她不爱笑,几乎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不值得引起她的喜怒哀乐一样。
可此时,小园却敏感地察觉她生气了。
她的坐姿并没有变,眼眸里像蕴含了亘古不化的冰,她其实不算是凌厉凉薄的长相,她的眼睛轮廓,鼻子,嘴唇和下巴的线条都非常柔美精巧,这不仅是外形美,骨相也美。
她如果不是气场太清冷,太拒人于千里之外,肯定是活色生香的美人。
小园怔怔地站着,心里有个声音狂叫,你是疯了吗你还在想她不冷的时候怎么样?
现在该怎么办?
她是生气嘛?
为什么生气呀?
她一头雾水,又有点不知所措。
一切都是为了演戏,对么?苇庄忽然说,目光冷漠,似乎还含了一丝郁气,嗓音如冰水击石,冻得小园微微颤了颤,我
不待小园整理思绪说话,苇庄已经站了起来,仿佛也不期待她的回答似的走开。
她很快地走出了客厅,从小园的身旁掠过时,裙边快速地拂过她的裤脚。
小园怔怔地,只来得及轻声地哎了一声。
怎么办?这话是什么意思?
发生了什么?
她真的生气了?
小园的脑海一团乱麻,第一个反应就是追了几步,又急急地刹住脚步。
对待生气的人一般有两种办法,一是马上追上去,与她沟通,让对方觉得被重视。另外一种办法是先让她冷静,平缓情绪,过后要不要沟通再看情况。
苇庄是第几种呢?她会不会不喜欢有人去烦她?
小园停住绕回客厅,可将心比心,自己是第一种,她不喜欢自己情绪不好的时候被抛下,这样会有一种很孤单的感觉。
这么想着,她重新追了几步。
不过苇庄和自己不一样吧?
小园又绕回来。
等等,她生气了自己没有说法她不是更生气吗?
小园皱着眉再次跑了几步。
等等,可是她并不知道她在苇庄在气什么呀?要是她反问一句你错在哪里了?那自己应该回答什么?
要是回答我也不知道,那对方不是更生气了吗?
小园苦恼地跑过去绕回来好几次,咬着大拇指想了半天,最后叹口气,算了算了,没有搞清状况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了,万一更糟就不好了。
她愁得五官都皱在一块了。
呜呜。
即使同是女人,年上的世界还是好难懂啊!
八角窗被雨点砸得噼里啪啦响,苇庄独自一人站在窗前,无言的灯晕洒了她一身。
夜深,雨更大了,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
阴雨蒙蒙,一如那天。
十二岁的她从西洋剑馆回来家中,只有女佣迎接她。
小姐,您回来了。女佣接过她的剑套和背包。
我爸呢?她约了父亲一同商量下半年的课程安排,他是个大忙人,见他一面太难,她提前了好几周和他的秘书预约时间。
苇家的孩子上的一般上的都是贵族私立学校,除了规定的课程,还有自选课程。
女佣回答道:先生和太太去接少爷了。
她顿了下,今天不回了?
女佣只能照实回答,先生他们去了欧洲度假,一周后才回来。
回来后也不知道他们住哪里,再预约,再见到面也不知道何时。她没有觉得失望,或许已经失望了太多次,并不知道再一次失望是什么感觉。
记得那年是在四月份,四月的申城总是多雨,她上课,学习,锻炼,一个人,一如既往的一个人。
隔天有位意想不到的人来到了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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