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园眼神有点恍惚地看了看他。
没事,哥哥在这,会给你处理好的。菜卷抱住她。
菜卷和阮清说了《霍3》的剧本太沉重,小园可能有点受到影响后,阮清二话不说,直接安排了心理医生。
小园也配合,头一周有三次咨询,她去了两次,就不太想去了。医生很专业,也算亲和,只是她那对眼睛太过精明,总是说:向小姐,我需要你全心信任我,能说说你的童年吗?
小园并不想说。
医生开的助眠药一开始还挺管用,一片下去,能睡好几个小时
小园还以为她睡好了,什么事情都好了,可总是有一股莫名的沉郁感和愤慨压在她的心头。
剧本的结局她还是满意的,可现实的新闻却远远沉重得多。
这天,小园尝试着不吃安眠药,早早就上床培养睡意。
《霍3》里的那段侵犯戏,演杨毅的演员演之前和她沟通了好几次,他非常尊重女演员,几乎每个动作都要拆一遍给她听,向老师等会我会拉你衣服,对,背后扯一下会有一点身体的接触
这是唯一一场小园演得很表面的戏,她刻意不让自己投入进去,刻意把一部分自己分离出来。
导演,灯光,摄像都在,这么多人围着他们,所以在拍戏,并不是真的。她不会真的出事,真有什么事情发生这些人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菜卷也在,阮清姐还特意在合同细化了这一场戏注意的地方,她是被保护着的,不会出事
所以这场戏演完,她自觉得还好,就这么过去了。
可是这天晚上的梦里,她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人压在她身上似的,她喘不过气,想要叫,也意识到可能自己在做梦,惊跳着想要从梦境出来,可就是出不来。
她皱紧了眉头,想要叫人,嘴巴好似被人捂住,一股恶心的酒臭味喷洒在她脸上,粗糙的手在她的身体揉着,真嫩,跟爸爸一起玩,爸爸给你买嘿嘿嘿
她绝望地想嘶叫,却怎么都叫不出来
小园猝然惊醒,额头都是冷汗,脸色青白,心脏在胸腔里狂撞。隔了一会,她的呼吸才缓了下来,她捂住脸,连声呜咽。
她狼狈地擦了下脸,起身去洗了把脸,认命吞了安眠药,坐在地毯上,背靠着床。
把手机找出来,一看还没到十二点。
翻开了微信,犹豫了一会儿,在苇庄的对话框开始打字,刚打了一个字,她忽然泄气地垂低了脸,乌黑柔顺的头发也垂了下来。
亮光照了起来,她拨了语音通话。
你睡了吗?
小园视线里是自己的小猫袜子,大脚趾动了动,她细声细气地说:我睡不着,我能过去你那里么?
她耐心地等了一会,听到电话里那道清冷的声音说:好。
听到应允后,小园吁出了一口气,再也不想在家里呆着了。
她到衣帽间,穿了一件呢子长外套,系上扣子,腰带打了个蝴蝶结,换了平底鞋,再戴上了帽子,就走到门口去等司机的电话。
手机的电量余下不多,她也不管了,坐到车里去,心里什么都不想了,等到进了熟悉的电梯,按了密码进到了玄关,摘了帽子,一股淡淡的偏冷的香氛袭入鼻子。
二月份的申城气温只有几度,阴冷阴冷,即使室内有恒温设置,有地暖,大多数的人还是会选择暖调的木质香氛。
不过苇庄是例外。
屋内的暖黄的射灯亮着,一盏一盏的,照着她的脸,拂过她的发梢,她一步一步地走进去,转弯,迎面差点撞到了一个柔软的身躯。
夜与日的交替,最是安静的时刻。
苇庄的头发半扎着,一缕发丝落在她冷白的脸颊,丝绒的光线,照出她肌肤的细腻。
她望过来的睫毛都沾着光,小园一恍惚,只略略上前,就抱住了她。
抱住的刹那,恍惚感更重,暖香蔓延过来,这拥抱来得太过于自然,也过于容易。
她是真的喜欢苇庄的,而苇庄并没有推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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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小园感觉自己抱到的是一柔软的,暖香的木头。
苇庄没有回抱她,也没有拒绝她,她甚至都没有说话,连一个嗯字都没有。
小园在她的怀里微仰起头,我打扰到你休息了吗?
没有。
小园的心陡然一空,也泄了气,松开了她。
几上有一杯酒,看来她来之前苇庄正在喝,或者准备喝。
换做之前,她是不会喝的,可是也许是安眠药的药效发挥了作用,她头脑昏沉,或者是她想借点酒喝下,更快地入眠,忘记一些开封出土的晦暗记忆。
她拿起杯子来,咕噜咕噜一饮而尽,肚子连同喉咙都热了起来,脑子也沉重着。
小园对着自己喜欢的人,她总是忍不住撒娇。对着哥哥和菜卷就是这样,而她总能如愿,他们非常宠着她,以致于她觉得自己只要一提要求,喜欢的人就对自己没有办法。
苇庄会是这样吗?
在酒精和安眠药的双作用下,小园的内心生出一股想要探究的冲动。
她此时坐在沙发上,眨着眼睛凝视着苇庄。
苇庄身材高挑修长,气质矜贵清冷,就连穿着睡衣都有一种精致的超模感,她就在对面站着,离她很远。
小园朝她招招手,Frances,过来好不好?
眼皮底下晕染出的是暖黄的灯晕,小园靠在苇庄的肩膀上,精神飘忽着。
空气里似有浮尘在飘动,时间几不可见地走动着。
那天晚上的记忆变得很淡,后来是母亲及时回来了,继父才没有得逞骂骂咧咧出去,两人争吵,母亲挨打,刺耳的哭叫响彻夜晚。
她当时才十岁,抖得像筛子,拉着衣服慌不择路,只能躲到床底去。
更小的时候是挨打,挨打就会躲到床底,可是即使是十岁那年懵懂的她,也觉得他的行为是有违伦理极其恐怖的事情。
她到了哥哥的身边后,进行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到了后来,已经是可控的地步。
人不能总是沉溺在过去的痛苦,她要活。这些年她已经生活得很好了,有可以追逐的事业,理想。
偶尔,会有这样的夜晚,那残酷的过往从记忆深处撕咬出来的时刻,她总是静待它过去。
可是今晚,太难了。
小园闭了闭眼睛,干脆整个人都钻进了苇庄的怀里。
我吃了安眠药了,刚才又喝了酒她细声说,我想我应该能睡着了。
她听着苇庄平缓的心挑,闻着她淡淡的香息。
你怎么不说话呀?小园仰起脸去看她的神情。
为什么这么纵容着自己,却又一言不发。她抱着苇庄的时候,有那么一瞬,她的肌肤感到她躯体的僵硬。
你不开心?
小园看着她笑,我和你在一起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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