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现在的阿简确实只是个小孩子呢!这么一想,喻思弋心中又释然了,方才被嫌弃的忧伤一扫而光,又弯着身子凑到了小孩儿脸侧低声叮嘱,
你下巴的伤还未恢复,万万不可张口说话,可知道了?
少女语气真诚,没有惨杂一丝的虚伪贪婪,纵然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这都是假象,简随心还是无法忽视心中那股抹异样的情愫。
阿简乖乖听话哦,待我换身衣服就过来看你。
这句话的语气比之前更加温柔,简随心似乎也被这关怀打动,扭捏着转过了头,惊愕间落下一只柔软的手指,将她额边凌乱的头发梳理整齐,叫她一时之间动都不敢动。
直到少女从房间离开,简随心都觉得自己如坠梦中,喻思弋的好她无法安心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虽然不想承认,但她无法否认自己对于那个女人总是抱有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期待。
说到底,还是舍不得真正的放手,舍不得将那段不该存在的感情割断,此时此刻的简随心既恨喻思弋的无心无情,更恨自己对她的痴心迷恋,内心煎熬不已,一股厌弃感油然而生,恨不得当即死在这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外面天都快黑了,喻思弋才端着一个黑色的小碗匆匆忙忙来了医庐。
简随心脸上的伤口没有及时上药,现在又开始发疼,一阵又一阵的疼痛让她意识涣散,迷迷糊糊之中只看见那个女人放下了手中的药碗,一脸焦急的朝自己走来。
她想说些什么,但嘴唇始终无法张开,只能呜呜的嘤了两声,听上去跟撒娇似的,喻思弋见她这幅模样,又将人抱进了怀里,动作轻柔的给她脸上的伤上起药来。
两人离的近了,简随心这才看的清楚,少女身上的衣服根本没换,还是那件又灰又脏的白衣。
许是这怀抱太过温暖,亦或是上药的动作太过温柔,简随心整个人缩在少女怀中,再一次睡了过去。
等小孩儿的伤都处理好后,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喻思弋将人放回床上,这才惊觉右臂又酸又麻。
望着小孩儿安静的睡颜,时间仿佛都静止了一般,喻思弋在床边静坐了片刻,终是起身离开,走之前轻轻带上医庐的大门,顺手下了道禁制。
没有她的允许,任何人都进不来。
只不过刚踏出医庐大门,那张精致美丽的脸庞就阴沉了下来,喻思弋快步往前厅走去,青翎剑悬在腰间,整个人显得飘逸出尘,脸色却愈发的难看。
她回喻家不过几日,这消息就传到了传到了御兽宗,这不,方才她正准备回房间换身干净衣服,正好碰到那祝寇带着荀天星过来,祝寇点了名要找她,话说的客客气气,喻家人再不欢迎也不好赶人家走,只得将人叫了过来,这才耽误了给小孩儿上药。
喻思弋心中冷笑,她回来一事早在家中交代过,切不可传出去,可这祝寇还是知道了,要说他没有在喻家安插眼线,恐怕连鬼都不会信!
而此时的祝寇正面带怒色的立在前厅正中央,身侧还恭恭敬敬的站着数十个身穿青色道袍的弟子,再看仔细些,才发现那群弟子身后还藏了个身形瘦弱、脸色苍白的少女。
这女孩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长相十分清秀,只是天生兽魂不足,身体太过虚弱,走两步就要喘口气,似乎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这便是御兽宗人人捧在手心的小师妹荀天星了。
荀天星和喻诗灵同岁,或许是因为生病的原因,少了几分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灵动,多了几分安静成熟,尤其是那两只眼睛,跟含了一汪水似的,只需一个眼神就能激起他人的保护欲。
祝寇等了片刻,还是不见喻思弋出来,心头有些恼火,再看人群之后的荀天星,本就苍白的脸庞冒出几颗汗滴,呼吸也渐渐急促了些,想来是站累了,祝寇平日最心疼的就是这个小徒弟,见她身体不适,心中对于喻思弋更加不满,忙扶着人坐了下来。
可真是好大的脸面,要祝寇师尊等她这么久!
说话的是荀天星的贴身丫鬟云碧,这小丫鬟是从荀家出来的,伶牙俐齿,极为护主,最见不得荀天星受委屈。
这喻家人的待客之道就是这样的吗?
往日在荀家、在御兽宗谁不把她们家小姐放在心上,今日倒好,竟让小姐等了这么久!云碧越想越气,却忘了她们今日上门是有事相求。
她话音刚落,这大厅就彻底安静了下来,喻家众人脸色都不太好。
这两句话说的实在是有些过分,不知道的人估计还以为他们是来讨债的,而不是来求人治病的,祝寇听了都觉的有些不妥。
幸好喻文祺和喻文犀此时都不在家中,否则当即就要将这小丫鬟给丢出去。
站在大厅正前方的冯珂脸色已然黑了,她脾气虽好,但也受不了荀家人这幅心高气傲、别人都欠了他东西的模样,也生出一股将这几人赶出去的心思。
待客之道?什么待客之道?我喻家难不成缺这一条座椅?明知她身体弱还由她站着,最应该负责的人不正是你们吗?!如何赖到我们喻家来了!
大厅中气氛正是尴尬,一缕清冷女音顺着空气传来,那道高挑美丽的身影也终于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
第11章
喻思弋手持青翎剑,面目冷酷,语气再也没有往日的温柔与耐心,
若没记错,方才我已经将话说的清清楚楚了,我与天星虽是师姐妹,但这并不代表我就有义务替她养魂,否则宗里其他兽魂不足的弟子都找上来,难不成我还要一个一个都替他们养魂吗?
师姐,我今日来不是这个意思
荀天星抚着胸口小喘着气,眼中含泪,面上尽是无辜。
这个表情喻思弋太熟悉了,前生只要荀天星用这双祈求怜爱与保护的眼神看她一眼,她便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也正是因为这双眼睛,她才不自觉的对这无亲无故的小师妹上了心,但此情此景下,再看到这双眼睛,她只觉得无比厌恶与虚伪。
不是这个意思就更好了,小师妹身体弱,还是少出些远门为妙,不如尽早回荀家吧。
喻思弋语气越发冷淡,不再看荀天星一眼,直接开口赶人。
之前她已经将话说的十分明了,不会替荀天星养魂,但这几人依旧拿所谓的师姐妹情谊来说事,仿佛不替荀天星养魂就是做了天大的错事一样,喻思弋听的恼火,心里又惦记着受伤的小孩儿,这才离开这里去了医庐,谁知过了这么久,这些人还在这里。
云碧听了这话又差点破口大骂,幸亏被荀天星及时制止,女孩苍白的脸庞泛起一丝羞愧,起身朝喻思弋行了礼,语气中充满歉意,
是天星给师姐添麻烦了,她话未说完,气息又急促了些,整个人往后倒了倒,被云碧稳稳接住,喘了口气才接着开了口,云碧,我们回家吧。
主子发话,云碧再不甘心也只得同意,搀着荀天星慢慢的往门边走。
女孩步子极慢,走两步就要歇一下,转身离开时还双目带泪的望了喻思弋一眼,再配上那摇摇欲坠的背影,看上去实在是可怜。
那一刻冯珂似乎明白了为何之前侄女会如此执着于替荀天星养魂了。
等等,眼看那主仆二人就要走出门外,一直没有开口的祝寇终于出了声,养魂一事,思弋既然不愿意,便不勉强了。
祝寇这话一出口,喻思弋还当自己听错了,眸中飞快的闪过一丝讶异。
不止是她,就连荀天星本人都有些震惊。
空气逐渐凝固,祝寇伸手捋了捋胡子,面上露出一个莫名的笑容,叫喻思弋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听闻思弋此次历练,还带了个小徒弟回来,这事,可是真的?
祝寇竟连这事都知道了!
喻思弋胸中升起一股怒意,眼皮微微抬了抬,视线在那群青袍弟子身上扫过,冷冷的开了口,
师尊想说什么便直说,何须这般拐弯抹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