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为何从来不主动与我们交流?
喻文祺将人拉到角落,心头不解。
他听喻思弋讲过小简身世,知道她小时便父母双亡,自幼孤身在外漂泊流浪,后来还被一群心肠歹毒之辈押在村中折磨。
小小年纪便经历这些,实在叫他动容,后来知道了她与喻思弋的真实关系,他便干脆将人当做自己的小女儿一样看待。
曾经吃过那么多苦的小姑娘,现如今到了喻家,自然是要多关心爱护,若有一天能让她忘却幼时的痛苦,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才是最好。
小简很懂事,你们待她好,她自然能感受到,或许她只是不爱说话罢了。
喻文祺话里话外都是在担心小孩与喻家人有隔阂,作为相识多年的老友,周和春自然听的出其中的含义,不由得出言劝慰,
小简的话再少,能比思弋小时候少吗?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那时你与文犀兄同她说话,她可是连应都不应的,现在不一样与你们亲近?
想起喻思弋小时候的事,周和春又有些想笑,暗道她才是真正的不爱说话,她在小简这个年纪,谁跟她说话她都不理,这样的冷漠性子,当时也没见得喻文祺着急,想来他是真的将小简当女儿看了。
诗灵性子活泛,你让小简与她多处处,兴许会好些。
听闻好友这样说,喻文祺总算觉得放松了些,眉头稍稍舒展开来,就看到喻诗灵风风火火的从侧门冲了进来,拉着乖乖站在一旁的小姑娘便往外跑,他还来不及出声训斥,一道清灵女声便从外间传来,
表姐回来了!
喻文祺无奈的摇摇头,随后也与周和春一同出了房门。
喻诗灵心思活络,与小简相处的这段时间也看了出来,这孩子看着虽听话,但心里却不与人亲近,或许说,是只与喻思弋亲近,对于喻家其他人,她总是客气而疏离。
喻诗灵倒是十分理解,小简虽小,但也有自己的想法,她性格不似自己这般活泼,不与人亲近也不奇怪。
但在外人眼中看来,这师徒二人感情却是极好的,这会儿喻思弋回来了,喻诗灵将小孩儿带到了前厅,随后又默默退了出去,好让她们两人单独相处。
短短时日不见,总觉得小姑娘长大了些,眉目间逐渐有了成年后的影子,喻思弋面上含着笑,目光温柔似水,逆着光站在大门口,全身都泛着柔和的光芒,她手中还握着长剑,但周身并无半点嗜血气息,一袭白衣仙气飘飘,脸颊两侧垂着的一缕长发随风而动,再配上那雪白的额、柳叶般的眉,嫣红的唇,实在是叫人难以挪开眼。
简随心早在听到喻思弋回来的那一刻,心跳便乱了节拍,明日秘境就开,她也早就猜到那人今日会回来,但真的到了这一刻,她还是陡然生出几分紧张之感。
尤其是在这样的场景之下,她要与喻思弋单独相处,更是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时间静静流逝,师徒二人就这么相对而立,谁也不先开口,喻思弋难得的沉不住气,握着剑主动走到了小孩儿身前。
少女的身影越来越近,简随心心跳也愈来愈快,呼吸间也全是喻思弋身上的淡淡清香,她将头垂的更低,视线在地上乱摆,等了许久都不见少女有什么动静,这才好奇的抬起了头,一双雪亮而灵动的眼睛微微睁大,视线正好与少女含着笑的眸子相撞,叫她心中小鹿乱撞,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喻思弋目光灼灼,偏偏不主动开口,就这样温柔的看着。
小姑娘被她看的脸色发烫,嘴唇微微颤动,终是禁不住那样温柔的目光,缴了械投降,双手合并,朝着她行了礼,软软的开了口,
弟子简随心见过师尊。
喻思弋嘴角微微上挑,她的小徒弟,终于接受她了。
第26章
伤可好全了?
喻思弋稍稍弯下身子,精致面容停在简随心眼前,一双明眸落在她下巴上,仔仔细细的瞧了又瞧。
距离实在太近,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呼吸之间尽是那个女人身上的淡香,叫她双颊泛红,耳尖发烫。
嗯,早就好了。
简随心低声应答,不敢与喻思弋对视,那双眼睛温柔似水,她只怕再多看一眼,就会沦陷其中。
小孩儿的声音又软又糯,听着便让人想要欺负,喻思弋忍不住露出一个浅笑,又道,
那你张嘴给我看看,是不是真的好了。
三个月的时间,即便是用犀牛角熬成的膏药那碎骨也早长好了,更不用说蛟龙骨,这本是句玩笑话,没想到小孩儿居然当真了,没有丝毫的犹豫,真的将唇微微张开了些,许是怕喻思弋担心,她还软声替自己解释了一句,
早就不疼了。
小徒弟太乖了。
喻思弋心中似有水波荡漾,凉凉的,又甜甜的,那甜从心里沁到了脸上,叫她嘴角笑容愈发明显,就连眸中都盛满了笑意。
前世与简随心同住灵虚山五年,她虽对自己的话言听计从,但言行举止之中皆带着抹不去的怯懦自卑,喻思弋并不喜欢她那副卑微模样,却又无法将心中所想告知,只能在无人时默默怀念初相识时的简随心,那个没有被爱情拘束禁锢的简随心
小姑娘的性格,正是喻思弋心中所怀念的,灵动自然,想笑就笑,想哭就哭,从不掩饰自己内心真正所想,恣意盎然,心无羁绊。
喻思弋笑的眉眼弯弯,小孩儿这才知道自己是被戏弄了,脸颊一红,伸手便将那爱耍人的师尊推开,气呼呼的鼓着小脸从大堂里跑了出去,留下喻思弋一人在房中乐不可支。
喻诗灵在门外候了半天,见到小姑娘满脸通红的跑出来,脸上还有些若隐若现的怒气,心下难免有些好奇,往小孩儿身后看了看,并没有见到喻思弋的身影,随口便问了一句,
表姐呢?
不知道!
小孩儿这是真生气了,往日喻家众人同她说话她都是爱理不理,与喻思弋小时候一模一样,说十句应一句,这时候回答的还挺快。
喻诗灵看她这幅架势还以为师徒二人在里面闹了矛盾,正欲上前劝和,就见喻思弋也跟着从厅中走了出来,面上还浮了层浅淡笑意。
简随心一见喻思弋出来,又气又怒的瞪了她一眼,随后便转身跑开,再也不想理这讨厌的师尊。
她此时还未长开,面容秀丽清纯,因着年纪又小,身形十分瘦弱,看起来又比实际年龄更小一些,无论做什么凶狠的表情都只让人觉得伶俐可爱,没有半分威慑的气势。
喻思弋立在厅门口,明媚的阳光映在她身上,落下一片斑驳光影,她唇角微扬,浑身的冰冷皆被阳光融化,整个人泛着温柔的气息,叫厅中的喻诗灵看呆了眼
眼前这个白衣少女,还是她记忆中的清高冰冷的表姐吗?
直到这一刻,她才恍然想通,表姐哪里是什么冷漠无情的人呢?她所有的温柔与耐心,全都给了小简。
兴许是白天的玩笑折损了简大魔头那小小的自尊,直到夜间睡觉时她还在闹别扭,无论喻思弋同她说什么,她都不给回应。
她并非在气喻思弋,而是在气自己。
气自己无法抵抗那个女人一点点的温柔与关怀,只要她展露笑颜,自己就像中了蛊一样被迷的晕头转向,她说什么,自己便跟着做什么。
前世是这样,今生也是这样。
若非如此,当年她怎会傻乎乎的喝下那杯含了珀魂散的香茶呢?简随心越想心中越是郁闷,明明说好不能动心的!都怪喻思弋,对自己这么好、那么温柔!
太犯规了!
她半倚在床上,手中捏着被窝一角重重的哼了一声,听上去却更像是撒娇,一阵夜风吹过,床帘跟着摇晃起来,小孩儿透过帘缝往外瞥了一眼,这才发现房门大敞,刚才还坐在桌前的喻思弋不知何时出了门,又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