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老太太说,现在!
谁也走不了!王梓萱的声音响了起来,夹杂着斗鸡愤怒的声音:你疯了,你这个疯婆子!
我是疯了,王梓萱说,是你们亲手把我逼疯的!
一股焦臭的气味从远处传来,老太太和胖子同时回过头,发现废弃工厂的门口出现了一堵火焰墙。
谢如渐面无表情地站在火焰墙前。
夜风吹着他白色丝绸长衫,这时候的他看起来一点不丧,只是不太高兴。
叮叮当当的声音里,谢如渐摘下手腕上一只细细的镯子,扔到了火焰中。
那只银色的细镯子被扔出去后竟然没有落到地上,反而像是有什么动力支撑一般,轻飘飘地浮在了火海中,刹那间,周围熊熊的火焰竟然像是被什么吸引过来了一般,统统拧绞在一起,倒灌入那只镯子之中。
火焰从上方灌入,却未从镯子下方泄出,就像是被看不见的黑洞吞没了。
火焰墙打开了一道缺口,谢如渐直接抬腿迈了过去。
刚穿过火场,谢如渐便看到了站在一旁的阿黄,他正茫然地望着那片火海。一具焦黑的身体正滋养着这片火焰,身躯已经看不出面貌,就连脑袋上那头标志性的黄毛都烧了个一干二净,脑袋的后脑勺塌了一大块,显示了死因。
谢如渐伸出手,阿黄便茫然地看了过来。
过来。
阿黄走过来,身影逐渐虚幻,最后在谢如渐手里变成了一张黑色的骨牌。
黄斌,常乐市人,2003(癸未)年7月11日生,2020(庚子)年5月10日死。
谢如渐一捏拳头,那只细银镯子便飞了回来,他戴回手上,继续走了进去。
第12章鬼祖母12
郑子羽已经哭不动了,她听到了外面的巨声,从她这个位置,本来看不清外面发生了什么,但是王梓萱居然在每个关口都放置了摄像头,好让她看个清清楚楚。她看到了自己的外婆险些被箱子砸中,掉到坑里,然后又被灯油淋了半身。
她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比以前还恐怖,但是郑子羽却忽而不害怕了。
不如说,郑子羽现在有些茫然。
在那条彩色河流里看到的东西令她陷入了短暂的混乱,她的记忆产生了错位,一会儿她觉得自己是那个抱着外婆撒娇的小女孩,要把自己最喜欢的小花伞送给外婆当生日礼物;一会儿,她又觉得自己是那个因为被丨干涉恋情而任性发脾气的女高中生,恨不得跟外婆恩断义绝;还有些时候,她仿佛看到了一片血色的天空,看到那个当时还不算老的老人噙着泪,不停地喊她:囡囡,囡囡,回来,听外婆的话,不要去那里,回来
郑子羽的眼前浮现了一座巨大的门,门和她之间是一道窄窄的田埂。她看到自己的父母在那头,他们似乎在等着她过去,郑子羽已经踏出了一步,却被一股力量拖住了。
囡囡,不要去,回来,是外婆没照顾好你,从此以后,外婆来保护你!
小花伞落到了地上,郑子羽转过身来,冲着外婆张开了双手。
外婆!郑子羽打了个哆嗦,猛然醒转,外婆,不要过来,他们想烧郑子羽的嘴被堵了起来,塑料口塞被猛然推进了她的嘴里,王梓萱在郑子羽身后用力收紧了松紧带。
唔!唔!郑子羽的嘴巴合不拢,口水顺着下巴流了下来,眼里满是屈辱。
怎么,受不了?王梓萱冷笑一声,这还是我用过的东西里最舒服的一个了,对吧,斗鸡哥。
斗鸡不知什么时候也被王梓萱捆了起来,他刚刚从电击中苏醒,发现自己被捆成了一条虫子,身上扒得只剩一条内裤,嘴里塞着臭袜子,不由得拼命摇头。
怎么了,斗鸡哥,你不是最喜欢玩道具了吗?王梓萱说着,走近斗鸡身边,手里拿着一柄细细的陶瓷刀。她将冰凉的刀刃贴在斗鸡身上,顺着他的胸口滑了下去。
呜呜!斗鸡的身体都僵了,嘴里发出呜咽声,脸上满是求饶的神情。
怕了?王梓萱咯咯一笑,还是兴奋了?你那晚玩我的时候可是没留余地啊王梓萱说着,刀尖猛然一划,斗鸡发出了一声惨叫,一股血线飚起。
郑子羽眼睁睁看着斗鸡的胸口出现了一个血窟窿,她的脸上夹杂着恐惧与恶心,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最后,剩下了自责。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吴伟豪他们是那种人!
尽管一开始不明白王梓萱恨从何来,现在郑子羽大概也猜到了。
对不起对不起她拼命想要说什么,但是似乎一切都已经迟了。
唔!斗鸡再次发出一声惨叫,另半边胸口也出现了一个血窟窿,他又惊又疼,而接下去,王梓萱的刀贴住了他的下丨体。
斗鸡惨叫起来,嘴里发出含含糊糊的求饶声,然而王梓萱并没有放过他。
郑子羽别过头,听到斗鸡一声闷在喉咙里的惨叫,然后就没了声息。
真没劲。王梓萱站起身来,看向火海的方向,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是那么没劲。为什么人和人要有差别,出生又没法选择。凭什么你就能有一个拼了命要保护你的外婆,而我就什么都没有。你已经长得那么好看了,功课又好,我只是想做个小跟班而已,我承认我学你打扮,学你说话,我一心想讨你欢心,像条狗一样,可我做错了什么啊?凭什么出去吃顿饭,你能安然无恙地回家,我就要被人被人
王梓萱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是不是这就是命啊?她终于哽咽着说了一句。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郑子羽颓然坐在那里,她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抚慰自己的友人哪怕一点点。回过头想,一切都是那么荒谬。
王梓萱羡慕她,可她又怎么知道自己也羡慕王梓萱。虽然她总说父母亲没文化,赚得少,每天就知道搓麻将,但是郑子羽也羡慕她父母双全,羡慕她过生日的时候能有人给她买蛋糕,陪她吹蜡烛,送她生日礼物
人大概,永远只会看到自己缺失的,不会意识到自己所拥有的。
一个小小的人影出现在火墙的后方,她穿过火墙,以极快的速度在地上滚了几圈,扑灭了身上的火焰,走了过来。
尽管她的动作已经很敏锐了,但她的样子看起来还是很凄惨。
石青色的褂子已经烧烂了,她的身体焦黑、残缺,脸毁了一半,只有那双眼睛还散发着执着的温柔,就像那时候在生死一线间,郑子羽回过头看到的那张脸。
猛然间,郑子羽想起了所有的一切。
不、这不可能!
明明是父母为了接老人而出了车祸,三个人里只有老人活了下来,怎么会
褪色的画面重新在郑子羽面前变得鲜活,一帧一帧飞快地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