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痕扫过,小栖烑瞬间清爽,连拱成鸡窝的脑袋也顺畅了许多。
顾朔风伸手顺了下她柔软的发丝,抽出小栖烑乾坤袋中的流苏发带,帮她绾了两个花苞髻。
小栖烑瓷白的小脸晕着釉光,仰脸望着顾朔风,绽出了她这个年纪该有的灿烂笑容,顾朔风不由眸光放软,探手帮她又理了理襟口。
漆红的廊柱,碧绿的琉璃瓦,一大一小相视廊下,山风拂过,发带随风飘摇,青衣绯裙交相痴缠,廊外山壁悬崖,崖下碧水游鱼,云絮浮过天际映入池水,涟漪层层,银光粼粼。
院中陆续有人出来,大都心系大比,并未过多注意她们,扈兰鸢神色黯然垂眸望着脚尖,驰钰正同毘罗交谈,眼角余光望到,原本的侃侃而谈瞬间变得意兴阑珊。
灵虚子最后一个出来,领着众人徒步去往前殿,一出院门便见苏成仙还在门口跪着,脸色青白,身形佝偻,歪身按着青石砖地,摇摇欲坠快要撑不住。
灵虚子高高在上,斜眸冷斥:昨日不是说了吗?召集令响便起,你这还跪着作甚?!
苏成仙抬头望了一圈,师兄师姐们都望着她,仿佛人人都带着嘲讽,她瑟缩了下,挣扎着按着地想起站起来,奈何跪得太久,腿僵膝痛,试了数次都没能站起来。
不修想帮忙,却被掌门唤走,众人陆陆续续从她身前踏过,直到一道娇小的身影恍过时,苏成仙突然一把抓住了栖烑的胳膊!
你,你的胳膊!
小栖烑歪头望着她,黑白分明的大眼不带任何情绪,可看在苏成仙眼中却是赤|裸裸的炫耀与讥讽!
扈兰鸢拽开苏成仙的手,牵着小栖烑离开,苏成仙跪坐在地上,好半天才勉强撑身站起,却根本无法行走,只能虚靠着青石墙,缓解腿脚万蚁爬过般的酸麻。
她直勾勾盯着小栖烑新长出的手臂,胸口波涛汹涌,早已流干的眼泪再度憋红了眼角。
本以为自己是这几十年来唯一一个攀上天梯的人,是天之骄女,结果呢?
结果还不如个耍手段的无耻小人!
爷爷,这就是你向往的仙门道途?不过一样是小人当道,同世俗凡尘有何不同?!
清月故意拖慢了脚步走在最后,过来馋她,被她猛地推开。
你!
清月也是看在师尊的面子才搀她的,哪儿知她这么不识抬举,都什么时候了,还耍小孩子脾气!
清月也来了气,不再理她,转身就走,苏成仙咬了咬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得软声喊道:二师姐,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清月顿住身形,缓缓转回身来,有些难以置信。
你你说什么?
苏成仙强忍屈辱垂下头,膝头还有些伸不直,勉强靠墙立着,噙着眼泪哽咽道:我说,抱歉抱歉二师姐。
这还是苏成仙入门以来第一次主动认错,清月虽还有些怨言,可到底是心软了,拐回头又搀扶上了她。
稍后你便跟着我,我尽力护着你,若你能顺利进阶到擂台赛,说不得掌门师叔能网开一面留你下来。
苏成仙咬牙挤出一抹笑。
多谢二师姐。
修真大比分两场,一为猎炼,一为擂台。
猎炼为先,主要是淘汰一部分根基不扎实或是实战能力不足的弟子。
实战能力不足还可将来弥补,根基不扎实的才是无药可救,这种人通常都是通过非正常手段堆砌的修为,譬如嗑|药。
嗑|药堆积的修为如同暴饮暴食起来的肥宅,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比得过同体重的肌肉男的,揠苗助长,难成大器,提早筛出来也好警示其他弟子。
作者有话要说:我缓口气
再继续下一更
今天出去了,才写了3000
第265章师尊太难当(38)
修真大比,千年一赛,需祭天拜地,三跪九叩,以示郑重。
因此次更改了规则,所有亲传弟子均需参加,各门派都来了不少人,除了极个别十八流小派,全门派齐出动也不够二十人的,大都超过了原定的人数。
三宗七十二派齐聚前殿,乌泱泱一片跪祭,声势浩大,盛况空前。
这其中不乏炼气期弟子,都是小门派的,三大宗只栖烑与苏成仙两个特例。
往年那些练气弟子的小门派从未提过异议,清平宗自然也不好以栖烑与苏成仙修为尚浅为由拒绝让她们参加。
眼看时辰就要到了,顾朔风刻意叮嘱栖烑与扈兰鸢。
你们千万跟紧驰钰,稍有不对马上捏碎灵符,不必等到危难关头,没必要拼命,一切有为师,放心。
一切有为师
再没有比这更动听的承诺了。
扈兰鸢动容地重重点了下头。
旁人的师尊都是上赶着催着弟子多猎些妖物给师门争光,独她们的师尊只在意她们的安危,师尊真的是万年难得一遇的好师尊,她扈兰鸢何德何能能遇上这般好的师尊。
扈兰鸢看着不精明,其实并不傻,她早在一千年前就对宗门十分不满,尤其是灵虚子,觉得他眼里心里只有宗门,全无弟子,看着慈眉善目待弟子不错,其实都是虚情假意,不然何至于下了那样的死令?
【非生死关头不得擅自捏碎灵符!否则拔掉灵根逐出师门!】
听听!这得是多恶毒的人才能下出这种死令?!
怎样的关头才算生死关头?还是他说了算,他说是便是,他说不是便不是!
这根本就是没把弟子们的性命放在眼里,他们一个个修炼这么多年容易吗?说拔灵根就拔灵根,妖修魔修对自家人也没这么狠的。
让她为师尊死,她义不容辞,让她为这种所谓宗门脸面死,可拉倒吧!
扈兰鸢觉得,满清平宗,也就自家师尊是个好的,其他就呵呵。
小栖烑倒没有扈兰鸢这般深刻感悟,她记事以来所有记忆都是以生存为先,其他通通靠后,不用顾朔风交代她也会看情况撤的。
小栖烑甚至有些不明白扈兰鸢为何突然泪目,好像听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似的。
交代完官面儿话,顾朔风牵着小栖烑走到一旁,随手张了个极小的防窃听小阵,单独又交代栖烑。
你是半妖之体,不能离我太远,否则便会原形毕露,至多明日一早,寻个机会捏碎灵符回来,绝不可逗留。
小栖烑点头。
顾朔风又道:若中途受伤,只能吃丹药,绝不可让旁人帮你疗伤,否则灵力煞气不通,伤你经脉还是小事,一旦让他们察觉你是半妖,后果不堪设想。
小栖烑郑重点头。
她知晓,半妖身份绝不能露。
扈兰鸢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窃窃私语,咬唇掐紧了指尖。
有什么事是我不能听的?师尊防旁人也便罢了,何故还要防我?我我就这般不值得信任吗?
咚咚咚
时辰到,三声入鼓响,一众人分散开来,以扇形排开,几乎同时入了未央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