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朔风淡淡道:今年的雪,格外的大。
栖姚趴上窗台,托腮望着大雪,尖尖的兽耳查拉着,神色有些黯然。她明白顾朔风的意思,再半年便是鱼眼开启之日,她们该离开这里了。
可栖姚不想离开,她觉得一直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倒是外面让她不喜。
可师尊想离开,她也只能跟着离开。
两人静静望了会儿雪,一如这十一年来的每一日,无需过多的语言,彼此陪伴着,看似没有交集,却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炖好了鱼汤,两人肩碰着肩,一人捧一只碗,哪怕都不需要吃东西,依然享受着口腹之欲,望着大雪喝着汤。
汤口不咸不淡,香浓可口,是栖姚最喜欢的味道,也是顾朔风最喜欢的味道。
栖姚喜欢这里的鱼,喜欢这里的雪,喜欢这里的竹屋草地,喜欢这里所有的一切。
她还喜欢......
栖姚转眸偷偷瞄了眼顾朔风柔白的侧脸。她还喜欢师尊。
师尊是这世上待她最好的人。也是最好看的。
师尊....
唔!
小腹突然针刺般猛扎了一下。栖姚手一抖,差点把碗扔了。
顾朔风转眸望向她,无声询问怎么了。
栖姚自己都不晓得怎么了,探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方才刺痛简直幻觉一样。
或许真是幻觉也说不定。
栖姚不在意地摇了摇头,继续喝汤。
刚喝了两口。
唔!
又是一针!
这绝对不是幻觉!
虽然又是转瞬即逝,可栖姚确定那绝对不是幻觉。
栖姚下意识按住了小腹,一抬眸,正对上顾朔风探询的雪眸。
栖姚下意识扬起一抹笑,脸颊的小梨涡比之小时候浅了许多,却依然动人。
栖姚摇了摇头,示意不要担心,仰头喝完了手里的汤,接过顾朔风的碗,转身出了竹屋。
两人都不会万清咒,自然要人力刷碗。
平日栖姚都会先用溪水刷过,再烧开了热水烫一下,今日雪大,她直接蹲在雪地搓雪。
兽爪子弹出尖锐的指甲,扒着碗边边蹭雪边跑神,长尾巴拍来拍去,打扰着她的思绪。
方才那两下到底怎么回事?疼倒也不是疼,就针扎似的,麻麻的,好奇怪。
正胡思乱想,丹田又猛刺了下,栖姚脚下一滑,扑通,栽进了雪窝。
雪窝冰凉,雪花争相恐后往脖子里灌,栖姚挣扎了两下,突然不动了,任雪埋着,身上凉丝丝的,竟有些舒服。
丹田中的针刺般的感觉越来越频繁,她咬牙忍着,不想让师尊担心,可越忍仿佛越难受,冰冷的雪都掩盖不住的难受。
出口的呵气氤氲着浓浓的白雾,她越呼越白,有种喘不过气的古怪感。
她这是怎么来?
栖姚挣扎着爬出雪窝,已经出来太久了,该进去了。
小腹的针扎已连成了片,不间断的刺着,越刺越麻,仿佛无数蚂蚁在她丹田做了窝。
栖姚呼了口浓白的热气,开门进去,脸颊粉扑扑的迎着屋中热气,恍惚地走到红泥小炉旁,烫了烫那两只白瓷碗,规矩的放入竹柜,关好柜门。
她原地深吸了两口气,这才转身走到窗边,扯了扯顾朔风的袖角。
顾朔风探手关了推窗,竹撑立在一旁墙角,转身要往里间去,身后突然呕哪一声。
顾朔风回头,正看到那竹撑骨碌碌滚在地上,栖姚扶着窗框,一张脸潮红的有些不正常。
顾朔风微微蹙眉。
栖姚已筑基,普通头疼脑热根本影响不到她,怎的脸这么红?
顾朔风探手想摸下栖姚的额头,指尖还未挨上,栖姚仿佛被烫到一般,接连退了好几步,差点仰翻。
顾朔风:......
看着那湿漉漉的眸子,潮红的眼眶,还有快要喘不过气的模样,顾朔风眉心一跳,忽然想起件被她忽略已久的事。
不,她没想起来,她一点儿都不想想起来。
顾朔风转身,假装什么都没发现,推门进了内间。
作者有话要说:真是要疯了
头痛欲裂
各位晚安
第271章师尊太难当(44)
屋外大雪漫天,不时有积雪自屋顶滑落,噗地一声坠入雪窝,单薄的竹屋并不能遮挡太多寒冷,墙角窗缝淤进冰白的雪沫。
实在是.......太冷了。
顾朔风盘膝而坐,浓白的雾气缭绕在她鼻尖,徐徐翻涌,缓缓消散。
若是普通凡人睡在这四面透雪的屋子,只怕天还未亮已驾鹤西去。
不过对筑基以上修士而言,几乎没有任何影响,只需祭出九牛一毛的灵力自动调控体温便好。
雪落无声,隔壁却咯吱吱吵个不停。
昏暗中,顾朔风撩开眼睑淡淡扫了眼对面竹墙,沉黄的老竹过后便是栖姚的竹床,虽然看不到,却听得清楚。
顾朔风略一沉吟,冰白的指尖掐出一抹幽红火苗,火苗飘至半空,噗的一声炸如火树银花,将整个内间覆盖,地上忽明忽暗显出一个圆形法阵。
吱吱声隔绝在外,法阵流光渐渐暗淡,终于清静了。
顾朔风气沉丹田,悠悠阖眼,冰白的面容没有一丝表情,只有长睫斜拉的暗影。
浓郁的灵力自四面八方而来,顺着劳宫、关元、涌泉、命门......涌入经脉,再随经脉缓缓运转。
嘶嘶
指尖突然颤过一丝电流般的赤色光痕。
顾朔风眉心微蹙,速速闭了七经八脉,灵力拢归丹田。
指尖电流越聚越多,张眼便见内间门大开,栖姚神色昏盲,两眼涣散,淡色的唇微张着,呵气浓白喷洒在无形的结界,呵气穿过,人去无法过来。
栖姚趴在结界上,难受地蹙着眉,接触处荡起层层涟漪,涟漪涌入顾朔风指尖,转为窜跳的赤色电流。
栖姚摸索着那无形的结界,微狭的眸子半阖着,像是盲人摸象般,似乎在揣摩这到底是个什么阵法,为何挡住了她。
结界可屏蔽外界一切声响,且结界内看结界外一清二楚,结界外看结界内却如拢在迷雾。
栖姚看不到顾朔风,顾朔风却看得到栖姚。
栖姚终究破解不了如此艰深的法阵,顺着那圆弧状的曲线缓缓滑落,双膝跪地,只上半身还趴在法阵上。
法阵荡着残阳落山般浅淡的微芒,栖姚呼着浓白的哈气,半张脸贴在法阵上,挤压地有些变形,嘴也因这挤压微微嘟起,本就喘不过气合不上的嘴越发合不拢,遮不住皓白的牙齿,还有那颤抖着细碎水痕的嫩红舌尖。
顾朔风眉心微跳,眼不见心不烦,干脆转开视线。
抖掉指尖的赤色电流,将它们通通引至阵眼,阵眼吸收了外力震颤,微微晕起柔红光晕,与法阵上层层荡开的涟漪交相辉映,将屋内映射的仿佛纸醉金迷的靡靡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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