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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GL)——若花辞树(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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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曼顿时松了口气,但紧接着裴霁又说:但她猫毛过敏。

陆曼张了张口,又合上,心里难受得无以复加,她沉默了一会儿,车子已经开出小区门了,很快她就要下车,下一次来找裴霁,又得寻新的理由。

陆曼觉得自己太冲动了,但她还是一口气问了出来:你知道宋迩是谁吗?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她为什么在你家?你要照顾她到什么时候?

这四个问题,裴霁一个都没有回答,因为她不认为这些与陆曼有关,她觉得今天陆曼很奇怪,宋迩也是,她们像是两个濒临失控的人。

裴霁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她把车停在路口,陆曼没有动,她也没有看裴霁,而是转头望向车外人来人往的大街,说:小霁,你和宋小姐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陆曼想提醒裴霁,但话都到嘴边了,她却还是没能说出来。

那就,再见。她看向裴霁,笑了一下,推开车门离开了。

裴霁回到家,宋迩还是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听到动静,嘀咕了一句:好饿了,想吃饭。

裴霁本来想要问她怎么了,是不是不喜欢陆曼,但她说饿了,裴霁就去了厨房。

晚饭后,宋迩主动提出想要散散步。

夏天的夜晚来得迟。六点多时,黄昏也还未完全退去,半明半暗天空,一侧燃烧出火红的一片,而另一面,月亮已经快到半空了。

那片青草地里,有几个与裴霁熟悉的老教授,带着伴侣,在慢悠悠地走着。他们看到裴霁,远远地与她笑着致意。

这几天裴教授都会带着她身边那位失明的小姐下楼散步,那几位教授都习惯了,走得近的时候,还会和她们打招呼。

裴霁领着宋迩在池塘边慢慢地走。

宋迩没有拿导盲杖,也没有让裴霁搀扶她,而是反过来,主动地去挽着裴霁的手臂,她们走得很慢。

宋迩听着风吹过树木的沙沙声,听着裴霁和她混到一起的脚步声,听着偶尔有鸟振翅而飞的响动,她问:教授,这里是什么样子的?

她停了下来,侧耳听着,听得无比专注。

裴霁看到池塘边有块大石头,既用作景观,也用来给人歇脚,就扶着宋迩过去。宋迩虽然停下来了,但裴霁让她走,她依旧乖乖地跟着她。

坐。裴霁说。

宋迩矮下身,摸了摸,摸到坚硬的石头,坐了下来。

她背后是池塘,池塘里的水一道道波动,半空的彩霞倒映在水里,宋迩坐在这样的背景里,静静的,眼睛看不见,面容却很沉静,她没有笑,却一点也不严肃。

过了一会儿,宋迩又道:教授,你给我说说吧。软软的声音,像是在撒娇。

裴霁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她们的身体挨着,宋迩僵了下身子,但很快又放松了,她笑了起来:说说嘛,我很喜欢这里,我想记住。

有风吹了过来,带着白天的热浪。盛夏的气息,如此浓郁,草丛里虫鸣带着生命的气息,池塘里的水汽潮潮的,并不让人觉得讨厌。

夏天,是最有生命力的,墨绿杂乱的树叶,放肆生长的草木,疯狂弥漫的酷热,都比万物复苏的春天野蛮蓬勃。

这是宋迩第一个失明的夏天,有可能是唯一一个,还有可能是人生的最后一个夏日。

宋迩笑着,她的笑意也像夏日一样,美得浓墨重彩,美得脆弱苍白。

裴霁看着她,她觉得宋迩像是烈阳照耀下快要沸腾的池水,她的情绪不断地累积压抑,到达了一个将要爆发的临界。

她沉默了一下,告诉宋迩:我不想说。

宋迩一怔,像是很意外,她的笑容消失了,失明的眼睛出了神地对着一个地方,骤然间消沉低落。

裴霁发现那个将要爆发的临界消失了,宋迩的情绪像是会被压抑到底。裴霁突然间感觉很烦躁。

就在她以为宋迩不会再说话了,宋迩却突然抬起了头:教授,你觉得陆曼怎么样?

第29章

宋迩这个提问,在裴霁听来,很没来由。

裴霁依然回答:我不想说。

连着两次拒绝,犹如挑衅一般,加上裴霁一贯的平淡语气,仿佛一瓢冷水骤然泼在了一块烧红的铁块上,呲的一声,氛围就冷透了。

池塘边的路灯亮着冷光。

宋迩的面容在灯光里惨白惨白,她的嘴角动了一下,像是要说什么,裴霁站在她身侧,聚精会神地低头望着她,等着她开口。

结果十几秒过去,宋迩惨败的面色灰败下来,只是轻轻地哦了一声,就低下了头。

裴霁心里的烦躁愈演愈烈。她认为宋迩需要一场爆发,需要一场发泄,她闷得太久了,情绪很不健康。

所以宋迩满怀期待地想要她描述这里的样子时,她拒绝了。她想,宋迩可以就着她的拒绝大发脾气,把压抑的情绪都发泄出来。

可是宋迩没有,反而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裴霁又拒绝了,进一步地压迫宋迩的情绪,她想宋迩应该生气了,结果,还是没有。

裴霁倏然间产生了一种无力感。

她想起初中时有一回,学校要开家长会,老师说,初三很关键,所以每位同学,都必须有一位家长来参加。

她把这件事告诉了爸爸妈妈,并且如实复述了老师的话语。

她记性很好,把老师的话复述得一字不差,可是爸爸妈妈说,不行。却没有告诉她为什么不行。

到了家长会的那一天,他们都在家,和裴艺一起,说说笑笑。裴霁站在边上,参与不进,这样的场面,她从来都只能在边上看着。

她不明白,明明爸爸妈妈看起来并不像忙碌到无法参加家长会,那么为什么拒绝她,老师说过,初三的家长会很重要。

于是她走过去问,妈妈告诉她,因为你做错了事,你不是好孩子,不去你的家长会,是惩罚。

因为这句话,她想了很久,都没有想明白她做错了什么事。她的记性很好,非常久远的事,她都记得,哪怕只是一个细微的细节,只要她见过,她都不会忘。

所以,她角角落落地在记忆里搜寻,她做错了什么。

她的成绩很好,一直都考第一,她在学校里很安分,从来不会被叫家长,她在家里不会弄出声音,不会吵到谁,爸爸妈妈让她做的事,她都会在规定的时间里做好。

她想了很多很多,都没想到哪里做错了。

但人是会自我怀疑的,因为妈妈那句话,裴霁渐渐发现,她和其他孩子不一样,她的年龄特别小,人也很瘦弱,她不像别的孩子会说很多话,会笑,会和其他孩子交流,她好像始终都是一个人的。

她把这些都当做自己做错了的地方,于是试图去像一般的孩子,但效果很糟糕,她受到了排挤,遭受了校园冷暴力。

她越来越不喜欢和别人说话,只好当一个做错了事,接受惩罚的坏孩子。

爸爸妈妈一直不喜欢她,她知道,但她认为是她的错。做错了事要接受惩罚这句话根深蒂固地扎根在了她的观念里。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有一天,她在马路边,看到一个小女孩很开心地在前面跑,她的爸爸妈妈在后面追,一边追一边说:宝贝慢点跑。

小女孩才四五岁,跑不了多快,可是爸爸妈妈却好像完全追不上她,一边仿佛跑得很卖力,一边还要说:宝贝真棒,跑得好快,等等爸爸呀。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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