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霁顺着宋迩的话,细细将花束端详了一番,才告诉宋迩:白色的小花被压坏了三朵,大花有两朵,花瓣被折了。
观察得非常仔细。
坐在副驾驶上的助理都震惊了,居然有这么憨的教授。
宋迩却一点也不觉得冒犯,她笑了起来,声音里满是笑意:你好呆,什么大花小花,是玫瑰和风车茉莉。
裴霁哦了一声,不太上心的样子。
宋迩状似无意地追加了一句:玫瑰象征爱情哦。
笔直笔直的钢铁直男司机听到这句都感受到宋小姐的疯狂暗示了,他没敢回头,只是看了眼后视镜。
看到裴教授一无所觉:是吗?好看。
司机暗自叹息着收回目光,同样暗自叹息的还有助理。
宋迩却早就习惯了,失望是难免,但她已经能很好地处理自己的情绪。
到家后,宋迩让司机和助理都回去了,并让他们带话给夏清,就说她今天不回家。
裴霁在边上听说她今天不回家,眼中有了笑意,她单手拿花,腾出一只手来,去扶宋迩。宋迩很自然地任由她搀着,她们一起往里走。
走进家门的时候,宋迩瞬间感觉到了一种安心。这里的气息,她很熟悉。
裴霁松开她的手,宋迩在家里,是可以很熟练地脱离导盲杖和搀扶行走的。
她朝里走了两步,想起什么,回头说:要把花插起来。
虽然被压坏了三朵小花,折了两朵大花的花瓣,但这是她第一次送教授花,具有特别的意义。
好。裴霁答应。
宋迩这才放心地往里走了。
已经过了十一点,不算早了,宋迩回到自己的房间,房间里都是她自己的味道。宋迩缓缓走进去,摸到床,摸到小毯子,摸到床头的睡眠灯,全部都在原来的位置上放着。
她感觉很安心,仿佛她已经在教授的家里有了固定的位置,仿佛这里真的是她们的家了。
宋迩很开心,心被喜悦填得满满的。但并没有太久,她想到在咖啡馆外,助理向她描述:裴教授一个人坐着,她没动,只是坐在那里,好像是在想事情。
裴教授低着头,看着咖啡杯,她表情好像有点落寞,但是看得不是很清楚。
裴霁一直维持着这个动作没有变,虽然看得不太清楚,但感觉教授就很低落很伤心的样子。
她没法再听下去了,直接推开车门出去,下车的时候太急,踩空了人行道的台阶,险些摔倒,被助理扶住。
宋迩那时满脑子都是,为什么心爱的人的伤心,她都要通过别人的描述才能知道。
家里没有花瓶,裴霁找了一只大大长长的杯子,又把花枝修剪了一下,然后就把所有的花都插在了那只杯子里。
她把装了花的杯子放在餐桌上的两条对角线相交的那个点上。
站在边上看了一会儿,摸了一下大花的花瓣,又碰了一下小花的花托,才回了房间洗澡。
等洗完,已经接近十二点了,距离她的睡觉时间只剩了半个小时。
裴霁拿了本书,靠在床头看,看了不到两页,门就被敲响了。
家里除了她,就是
宋迩。裴霁没有说进了,而是去给宋迩开了门,宋迩穿着一件看起来就很柔软舒适的睡裙站在门外。
我能进去吗?她的眼睛对着裴霁下巴的位置,软软地询问她的允许。
裴霁让开了身,说:能。
宋迩慢慢走了进来,她走进来后,身后就响起了门合上的声音。宋迩的心随着那个声音,莫名地颤了一下。
她接着往前走,裴霁在身后提醒她:往前三步是床。
宋迩就慢下步子,等到了床边,才弯身摸着床沿,朝前走。
这个卧室,她进来过的,就在教授为了她,换家里的家具的那一天。但对宋迩而言,这里的环境还是陌生了些,她无法安心地行走。
最后,她在床边坐下了。
你开着灯吗?宋迩问道。
开着。裴霁的声音就在身前。
你刚刚在做什么?宋迩又问。
看书。裴霁的声音到了她身边,她在她身边坐下了。
宋迩蓦然间紧张起来,她想教授坐在她身边,她是不是在看她,还是只是随意地看一个地方。
我能不能宋迩抓住了自己的裙边,她勇敢地说下去,躺在你的床上?
这次,裴霁过了一会儿,才说:能。
宋迩不愿去想,教授没有马上回答,是因为疑惑,还是别的什么,她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床,找到了枕头,躺下了,她把薄薄的空调被,扯过来,盖在身上,一直盖到脖子下方。
裴霁还是坐在那里没有动,她有点闹不明白宋迩为什么躺到她的床上来了,她房间的床坏了吗?
但没等她决定要不要去宋迩的房间,替她看看她的床有没有出问题,就听宋迩说:你也躺下好不好?
她声音里的紧张很明显,明显到颤抖。
裴霁的茫然更深。
好不好?宋迩又问了一声。
裴霁像是没的选了,她说:好。然后在宋迩的身边躺了下来。
她睡左侧,靠着床边,宋迩睡右侧,靠着裴霁。
她们都平躺着,裴霁看着天花板,很迷惑,宋迩看不见,很忐忑。
教授。她叫了一声,停顿一下,又叫,裴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