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方宁书温和稳重的声音,柳妃儿原本急躁的内心被安抚,她沉默了几秒,心知自己处事目前急躁无章,冷静下来听从方宁书的吩咐,由人带着往曲御殿去了。
周遭安静下来。
方宁书端坐几秒,心里却不像脸上那么淡定。
对于柳妃儿的事他倒能冷静下来对付,但找主角却迫在眉捷,只可惜再偌大的方氏,要找一个十四岁的少年人,一个一个地方搜寻不现实,大张旗鼓找人又怕奸诈的主角跑了,目前也只能等齐泉先把名录带过来一一核对。
而就在方宁书暗自焦急时,外面突然有一女子的求见,钱达赶忙出去望了望,回禀方宁书:公子,是夫人身边的大丫头,林月荷。
林月荷?方宁书眨了眨眼,这不是此后会对厉焕动心而后叛主的那丫头?
让她进来。
方宁书端坐在首位,佷快林月荷就恭恭敬敬走了进来,她一袭碧色衣裳,脸上戴着面纱,唯一露出的眼睛灵动,看到方宁书之后低眉含首道:大公子,夫人回来了,叫您过去一趟。
面纱之下,隐约露出血红斑驳的胎记,方宁书打量片刻,就想到这胎记由来。
这是许玉暗中控制婢女的一种手段,叫花毒,有些姿色的,都会被下这种东西,一来能用来遮蔽样貌,二来也可以在关键时刻起控制作用。
厉焕原著中无意替她解了花毒,林月荷才叛主倾心。
夫人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淡淡问道。
林月荷回禀:夫人回来不久,听闻公子到了,就急忙遣奴婢过来了。
许玉所住的斗雪居里明珠阁不远,没过多时他们就到了地方。
方宁书站在外面,从外向里看,不知觉摸了摸自己的袖边。
对于这个书中不折不扣的反派恶女人,他心中自然有几分警惕。
斗雪居大门敞开,装潢大都是银、白色调,一眼看去,清冷、高雅,林月荷细心的替他将门帘挑起,倾身待他进去。方宁书沉了口气,抬脚踏入。
杯盏轻碰的声音响起,方宁书随声看去,便见是一体态丰盈的妇人。虽说年过四十,但她面貌依旧姣好如二八年华的女子,头上的装饰品简单又不失华贵,唇抹艳红的唇脂,嘴角挂着微微的弧度,似笑非笑的看向这边。
书儿真是长大了,见了母亲,也不行礼。许玉声音极慢。
方宁书顿了顿,拱手作礼道:见过母亲。
我现在可受不得少族长的礼。
许玉声音很轻,轻到方宁书都以为产生了幻听,愣了几秒,才笑了笑:母亲这是何意?
涂着豆蔻的手从桌上取了一张书信,许玉点着信纸,似乎是笑,却笑意不到眼底:我赏给你的人,你说打便打。
之前我吩咐过你不可回族,你如今却因为一些芝麻大的事就赶回来,她声音一顿,起身,抬起下颚,声音冰冷道:书儿,是不是母亲说的话,你全都忘到狗肚子里了?
明明柔和,却给人感觉十分危险,半点都没有印象之中的温情。
许玉话落,脑海中的记忆才出现。
之前原身离开的时候,她的确再三叮嘱过,除非吩咐以外,不可贸然回到族中。
方宁书眸子闪了闪,眼中划过一道深思,却是声音带笑,是儿忘了,母亲不要生气,气多了可对身体不好。
你要是省心,我何必生,许玉语气缓慢,低低柔柔,却意有所指,没什么感情笑道:莫非书儿见过父亲之后,觉得在你父亲那里更好,也同他一样,不想认我这个夫人了?
原身刁蛮妄为,而内里却十足是个妈宝,而许玉本人也十分忌讳原身亲近别人。
她如此厉色,难道是因为听说他去见了方温?
方宁书想通,立刻面色一变,慌张道:母亲!
看他如此模样,许玉微微眯眼,才放下心来,面无表情道:叫我做什么?
方宁书斟酌着,十分难过道:儿子从小都是您带大的,怎么有异心,母亲怎么有如此误解?
哦?许玉扯了扯唇:你父亲没对你说什么?
父亲叫我等母亲回来,尽早向母亲请安,方宁书一顿,声音孺慕天真道:父亲还是看重母亲的,听说儿子要回来做事,还给了我贴身的玉佩,祝儿子成事呢。
听言,许玉面色微动,立刻道:什么玉佩?
看她神色,方宁书眸中闪了闪,苦恼道:儿子没带。
许玉直起的腰背松下,扶着婢女又坐回了刚才的位置,沉默半天,才道:也罢,你既然不听我话,已经这样也无法
她笑了笑,神态竟然柔和了下来。
已经回来了,就住几日再走吧,我替你引见一些别族子弟,这几日好好玩乐玩乐放松罢。
方宁书十分乖巧道:儿子听母亲的。
此时,突然一道声音插入:听什么?
方宁书一愣,回头看过去。方温沉着脸大步走来,他的修为颇高,自然而然带着一种压势,空气中一刹那好似凝滞,方宁书吸了口气才缓过神来。
就这等实力的人,怎么会被一个妇人毒害?
许玉听言,面色难看,一瞬间冷下脸来:你来我这里做什么?!
方温扫了她一眼,也不作答,只将目光放在了方宁书身上,我本以为你是有所悔悟,没想到依旧如此模样,宁顽不化!
族长真是好大的口气,许玉:我儿听我的话,便是宁顽不化?
方宁书:
这可真是赶得巧,他心道。
方温同许玉积怨已久,方宁书只是个引子,很快二人就将矛盾引到了别处争执。为了听取些关键信息,方宁书没走神,竖着耳朵听得认真。
有矛盾的事大大小小,小到族会,大到猎妖,许玉利用手中权势苛待同方温有关系的亲族,方温不派人手给许玉叫她出行时颜面无光,二人谁都奈何不了谁,但谁也都服气不了谁,就像是左右都挂着东西摇摆的浮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能暂时的寻找一个平衡。
到最后,方温忍了下来,许玉方才的清雅之态尽散,板着脸面无表情。
在这种情况下,方宁书感觉自己站着的地方有些烫脚。
方温扫了他一眼,一顿,方宁书顿时感觉周身压力骤然,半晌那种感觉才消退,方温道:金丹后期?
是,方宁书额间冒汗,直视方温:不久前才突破。
原身的天赋的确是高,即便方温对他不喜,但此时方才的怒意也有所减缓,点头道:不错,你既是少族长,有此实力也是应当的,此后也不可以松懈在修炼上,爻音决练的如何了?
爻音决,是曲杀的独门秘术,习曲杀流弟子的主要杀术。
方宁书道:第六重。
方温道:揽心决呢。
揽心决是曲化弟子的主要修术,也是方氏最出名的的渡化之法,原主厌恶自己的父亲非常,连带着他方温最擅长,也最想让他学的揽心决也一便搁置,自打三年前就没再练过,到现在还是停留在第四层。
方宁书开口得艰难。
方温自然能看出来,面色又不好起来,就要发作,许玉却冷笑一声:书儿的事由我看着,你从小不管他,现在问什么?你那些名不正言不顺的贱种不是有一个天赋出类拔萃,逼我儿子做什么?!
一瞬间气氛凝滞。
方温额间青筋直跳,摆袖,余火未消的走了。
方温走之后,就只剩下了方宁书和许玉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