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清流:
梅思霁旋即转冲她哼了一声:是的,你的名声就是这么差。
庄清流挑挑眉,十分佛系地看了她一眼。她只是觉着这一集好套路,经常在小说中看,可见很真实。
梅思霁端详着她的神色问:你不气吗?
庄清流唔了声:还行吧。比起这些人有名有姓地坐在这儿给人按罪编排,现代社会那些日常把脸藏在屏幕后敲键盘判死刑的更加无所顾忌,都是叭了个叭叭叭的,她作为一个日常的吃瓜爱好者,很习惯。
楼下那位费公子声音更大:诸位,听我说!我有梅洲沿岸的暗桩消息,那梅家的仙船正带着庄清流往宣州来,预计明日便可到达,我等直接联手去截,未必不能逼她们交出庄清流!
庄清流这次是真的诧异,合着都是在这儿守株待兔呢。
她一扫旁边梅花阑惯常冷淡的脸色,心想难怪这人要先乘船飘一日,再半夜直接用传送阵过来,原来是心里早就有数了,往河上漂了个障眼法。
但是楼下这些人截梅家的仙船?截梅花阑?真假?
果然有人迟疑道:梅家人最是重信,既然人已被端烛君带走,她必然最终会给个说法,我们这样贸然行事,是否不妥?
有何不妥?个中若无徇私,庄清流可被她带走盘问,别人自然也可,五色诏已下,我等只为求一个真相说法!
庄清流感受着他们满满的正义凛然的不惧和道义自信上的幻觉,转头问梅思霁:他们刚刚说的,不还是得了好处一起分吗?
梅思霁嘴角一抽,一言难尽:是的,但要是被他们果真截了船,也是一桩麻烦。
庄清流点头理解,人站得越高,行事越要注意分寸,不是因为枷锁,是因为要替自己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要是遇到这种事,确实很棘手。
好在方才持疑那人继续语气存疑:梅氏和裴氏交好百年,裴公子先是和梅家议亲,又在梅洲地界失踪,梅家将她带回,或许也是为了出力。
到底是出力还是独自揽功谁知道呢?事涉裴家大小两位宗主,有所帮衬可是一桩大人情。
事不费吹灰之力,章台梅氏想必不愿让别人分一杯羹。
再者,以庄清流的能力,梅氏未必不是想得到她,为他们所用。
一伙人言语慢慢出格,嘴上愈渐鄙薄,梅思霁脸色有些不大好起来,但是十分沉得住气,梅花阑则是毫无异色,只是淡淡地听。
庄清流不由伸出自己的手,翻着看了看,她什么能力?卜一卦都大凶的能力吗?
她往楼下瞥了一眼,心想也难怪这些人是散修,习惯了抱团取暖的人,平时坐一起都会忍不住挖苦这个、嘲讽那个,好像能从中得到一种莫名的满足。
好了!片刻后,那费公子站起身,视线从左沉沉扫到右道,谁若不愿一起,自行离去便是,我等并不强求,先走一步,告辞!
这个自带送死气质的大混子估计靠一张嘴骗过不少人,立刻就筛选出了一波只有野心勃勃,毫无真材实料的人追随身后,挤着一起出了门。
另有一小部分人神色存疑,原地不动地坐了一会儿后,各自起身,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一直静坐不动的梅花阑这时才掀眼,同时,她衣襟袖口上数十只栩栩如生的灵鹤忽然齐齐飞了出来,悄无声息地振翅跟上了第二波出门的人。
第13章
是的,这些灵鹤都是活的,却和梅花阑的剑一样,尚不知来历,看上去就跟精细地绣在衣物上似的。
灵鹤也通灵,可明主人心意,能共情,每一只大概只有手掌心般大小,却通体绚烂火红,十分梦幻。
恶诅一事完全没有头绪,若要着手,只能在宣州城内到处留心,看看有没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刚才走的那波人,今日必闲来无事在城中四下转悠,估计是刚好给梅花阑当了眼线使。
庄清流坐近一些,上下翻着梅花阑的衣摆,刚想让她再放飞一只出来看看,忽然,身边半开着的窗户拂进了一阵轻柔的春风,她抬头,几十只这样的红色小鹤就翩翩然地出现在了眼前。
这是梅花阑昨晚放出去的一部分,这会儿已经回来了。
小鹤似乎亲昵又轻灵地围绕着庄清流转了转,然后大部分又穿针引线般地自己飞回了梅花阑的衣摆,只有最后一只姗姗回迟,嘴上却叼着一朵嫩黄色的小野花,绕着庄清流的指端点了两下后,轻轻放进了她展开的手心。
啊它竟然还会给我送花。这也太可爱了吧,庄清流实在有些喜欢,忍不住伸出手,让它停在了指尖,眨也不眨地盯着看。
小鹤轻灵得似乎没有重量,身上时而闪动着流光,时而又透明一样地消失不见,居然还会变色。
梅花阑目光落在庄清流脸上,等她爱不释手地绕着玩儿了会儿后,才浅浅一望她指端,上面的小鹤顿时翩然飞起,在庄清流脸颊上蜻蜓点水似的轻轻一亲,也飞回了梅花阑的袖摆。
庄清流这个修仙世界的乡巴佬又啊了一声,摸摸脸:梅畔,梅畔?它还亲了我一下,你感觉到了没有?
梅花阑阖下喝水的睫毛似乎颤动了一下,旁边还在吃小包子的梅思霁却一脸扭曲,盯着她手里还含着露水的小野花:外面那些人都聚集起来扬言要堵你逼问了,你却还在这里收花!
庄清流知道她就是又酸了,心情很好地自顾自把小野花凑近鼻子下闻了闻,不以为意道:那个煽动人心的费公子么?几句话就说得漏洞百出,还不知道哪儿来的,谁教他说的呢?能找到这么没脑子的人牵头做犬,背后想做什么的人也不过如此。
梅思霁聪明归聪明,但从未独当一面地行事思考过,下意识就问:什么?
没什么。庄清流并不问自己以前具体屡行了哪些出格之事,只是问她,我要是名声真那么差,且一个无名散修都能随便打听到我正在往宣州来的消息,那其余那些要找我报仇的人呢?
梅思霁迷惑不解:刚刚走的那些不都是。
那些不是,他们显然口口声声都是为了裴家之事也就是好处。庄清流半分停顿都没有地道,就像我贵而人奉之,奉此峨冠大带也;我贱而人侮之,侮此布衣
她顺嘴说到这儿时戛然一顿心想我怎么还演讲开了?
于是转而忽然从梅花阑袖里提出来了一个钱袋,放到桌上,一托手简洁道:就像你坐在这儿,店家为你尊敬添茶,但他其实尊奉的并不是你,而是它。同理,那些人辱的也并不是我,而是而是什么,还不知道。
不过这是庄清流最后的倔强,她肃重道:反正不是我。
梅花阑似乎一言难尽地看了她一眼,见梅思霁翻了个白眼也不吃了,便放下茶盏起身道,走吧。
嗯?去哪里?庄清流摇晃着自己的小野花问,你收到灵鹤的回报了吗?
未曾。梅花阑道,先去裴府看看。
说起来这里驻守的裴府已经被大火烧了二十年有余了,被接到本家仙府的裴煊可能是不愿触景生情,其余的人也自然不敢插手去管,所以被烧毁的裴府一直没有人去动,听说还原模原样地塌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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