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阑:
端烛君这个名号么之前一直抱着大腿,唯恐大佬在她买吃买喝的时候不掏钱了,所以一直没好意思说好没气势,实在难听。庄清流这会儿假装手心有地双手捧根蜡,演绎了一下。
想了想后,给梅花阑唱了首爱的供养。
梅花阑:
好啦。庄清流拍板定论,冲梅家两个小辈道,以后快把端烛君这个称号赶紧丢了,就叫咩咩君。
梅思萼这姑娘一向心宽,听完还觉着怪好笑的,于是鹅鹅鹅地笑歪了好一会儿,寻思道:端烛君好像平日里是跟小羊有点像。
梅花阑缓慢地转头看她一眼:绝无此事。庄清流又偏头望她脸上的表情:哈哈哈。
梅思霁哼得用力翻了庄清流一眼,将梅思萼这个别人说风就是雨的傻狍子拽走了。
一行人快速回了白玉蚌,蚌内一片寂静无声,很显然所有人看庄清流的眼神又变了一点那一点里有潜移默化地衍生出的忌惮,还有一些额外添上的畏惧。
庄清流姿态自然地没有看任何人,重新随意坐回了蚌壁,只是又飞快将白玉蚌催动了起来。
秋宗主好似十分迟疑地犹豫再三,面对周围一圈人将他火烤一样暗示的目光,才清清嗓子,沉口气,出头问道:那个,庄少主你方才似乎没掐到底,那个假货好像最后趁机又脱身跑了。
庄清流看他一眼,点点头:那没办法,人家天生档次就高,雷也愿意来救,我有什么能力再去管。
有些事有对错,但动机其实很难定论指摘。想过得好只是最纯粹本能的追求,谁也不能说谁狼子野心。但这个假的虞辰岳错就错在总感觉自己是血统尊贵的大能,却连做人都没拎清。
庄清流如此厉害,已经到了招致雷劫的地步,而雷劫一旦出现,也就说明这个人的修为已经满了到顶了,所以她就是这世上最厉害的存在,哪怕还有跟她平齐的人,她自保也无虞了。
可对于这些仙门的人来说不同,如今他们已经是案板上的肉,而放走了虞辰岳,哪怕他们活着从桃花源出去了,也随时可能会被碾压地打死。
蚌内所有脸上心头简直一片愁云惨淡,裴熠深深压了一下浓眉后,双手交叠往下按压着剑柄,冲庄清流沉声直白道:你能不能帮我们除掉他?
庄清流端详着他的表情,若有所思地问:你们仙门不是还有一个被雷劫追身多年的燃灯道长,为何不去求助他?
他一句话落,蚌内又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气氛又冷又尴尬。
裴熠也难得无语地沉默了一瞬,呃道:恐怕难以请动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在场所有的人俱都十分尬然不自在地稍稍垂下了头就在不久前的那次围堵庄清流的行动中,仙门所有的这些人因为受了虞辰岳的蒙蔽和听信了他的摆弄,当时都认为背后有着镇山僧的撑腰,所以大大喇喇地闯了长庚仙府,直接打裂了仙府屏障,还冲燃灯老道说了许多无法挽回的难听话。
因为燃灯老道这个人,他多年前就似有出面包庇祝蘅之疑,这许多年来又无论仙门出现大小事,遭受大小苦难,从来都不出面平息出力,面对许多人的多次上门恳求更是置之不理,所以早已令许多人暗自滋生不满许久,这才招致了之前干脆跟他翻脸之举。
如今想来简直懊悔地恨不能回去痛哭流涕地磕三个响头,挽回老祖宗的心,请老祖宗大人不计小人过。
庄清流目光落在他们脸上,大拇指指端却搭在兰姝的画卷顶端轻轻摩挲着,似乎在悄然想什么。直至这帮人表情沉痛地要再次厚着脸皮出声请求的时候,才道:你们没必要这样。不必杀他,他也已经没用了,现在自然会有人杀他的。
祝蘅忽然偏头,看了庄清流一眼。其余的秋宗主等人虽然不知道庄清流说的是谁,但一想起这个问题似乎就觉着沉痛不已,而且也唯恐有些东西是隐秘,庄清流不一定愿意说,于是也没有再多追问了,秋宗主只是有些趁机地揣测道:那庄少主你此次为何要如此劳心费力地进来救我们?
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梅花阑脸色淡淡地瞥了这些人一眼,没出声。庄清流则是闭了下眼睛,道:不为什么,因为你们还有用。
梅花昼忽然低抚地揉了揉额头,压低语气地小声提醒道:庄前辈,你可以不必如此直白。
没什么婉转的必要。庄清流闭眼不变,浑身却浅浅流溢着一层纯净的灵光,将白玉蚌催动地飞快,因为确实是这样,你们还不能死。而人要是不认清自己的地位,也永远干不成事。
如今聚集在这里的这些仙门之人,大概是数百年仙界史上最羞耻和颜面扫地的一批了,所有人头都垂得快掉到了地上,简直抬不起来,活似一群靠奴颜婢膝来换取活命的瘪三。
在一片让人窒息的沉寂尴尬中,一道青衣的身影从边角站了起来,转头冲庄清流不屑地讥讽冷笑了一声后,就毫不畏惧转头往外走,似乎要用跳下白玉蚌来表达自己的轻蔑。
然而随着他脚步声一同响起的,还有一点宛若摩挲剐地的,越来越清晰明显的靠近声。
而且不是什么东西在单独靠近,而是一片,一群,一大波如海浪翻滚般涌来的赤潮声。
蚌内本就心情沉到了低谷的人纷纷惊醒,一个个瞪大惊恐憔悴的眼睛朝外望去。
白玉蚌也不知不觉地无声停了,裴熠脸色十分难看,握紧剑大踏步地跨到了边缘,直觉这次出现的东西已经超过了所有人的认知。然而还没等他看清瞳孔中出现的模糊轮廓是什么,一道伴随着轰然飓风的大力横空掀起,他整个人连带所站边角的那片白玉蚌被一齐打飞了!
厉煞!这是一波密密麻麻,黑压压到连空隙都看不见的厉煞!
一道飞蹿的灵线从身后追上缠绕至腰际,将裴熠扯了回来。庄清流面无表情地站在蚌口,缓慢转了一个圈黑云滚滚,一望无际,幽绿色的鬼火燃烧在这些厉煞空洞的眼眶,越来越多的枯爪和骷髅头顶从土里冒了出来。
梅思萼声音已经变了,死死扶着梅思霁的后背:庄、庄前辈这些是什么东西?
过了好半天,庄清流才轻声道:是上个修界决战时死于这里的修士,每一个都有着六百年以上的年龄,每一个都有着六百年以上的修为。就算是我,也还没他们其中一个的年龄大。
所有仙门的弟子从小都知道,不光是人能修炼,活着的东西能修炼,只要有灵气或怨气加身,许许多多已经死去的妖魔鬼灵同样可以修炼,也就是说,随着它们年龄越大,也就越难以抗衡对付。
这仅仅是面对着一只,而眼下,外面有潮涌般的一片,一群,数十万只。
整片天空乌云密布,遍地的鬼影曈曈宛若黑云一样铺展绵延,一眼望不到边。
所有的光都被挡住了,边缘目力难及。整个桃花源里的厉煞多到遮天蔽日,宛若要来毁天灭地。
所有人都肝胆俱裂地宛若坠入了深渊,巨大的绝望席卷蔓延到了每一个人的心头,白玉蚌被一片片狠厉地从地下顶飞掀翻,在这样濒死等待和一片咆哮袭来的境况下,已经被掀飞到空中的人凄厉赴死般地直接持剑跳进了浪潮,然而他刚刺出一剑,整个人就连手臂都被吞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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