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庄清流平静地打断他,但是那没办法,有些东西和问题是天生存在的,你生下来就和人不一样,和精不一样,和两边都不同,这是事实。愿意的人不必多说,但是对于不愿意的人,你非要强迫人家把你当同类看待,这也没有道理。
费怜哑声道:那我们这些不人不妖的,生来就该灭绝吗?
那倒也不是。庄清流居然用非常随意的语气道,如果觉着哪里都不足以让你容身,哪里都是夹缝。那你可以自己建一个,建一个开满了花的平坦的地方,和你觉着是同类,不会排挤你的人住在一起。
费怜忽然浑身一震: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庄清流平静反问他,道,我觉着没什么不行,你完全可以试试,好的东西都是自己挣来的,不是靠别人给你喂进嘴里的。
费怜好半天都没有想出话来回,好似真的陷入了某种可以实现的希冀中,心乱如麻地翻涌了好一会儿,才迟疑地看向庄清流,问:你是真的好心,想看我们过得好吗?
唔。庄清流随意低头揉了一把脸,实话实说道,你活得好不好,对我来说实在是次要的,更耿直一点,我其实一点也不关心。主要的是,我能不再受到你的纠缠就行。
费怜语气瞬间有点有点古怪和气恼:所以哪怕轻而易举,你一直不杀我,其实是看不起我吗?
不。就在他等着听一句奚落的时候,庄清流却否认了,反而认真道,我不杀你,是因为我自认为我的刀从来没有杀过一个无辜和不该死之人。至于另外一些能杀人的让你感觉到不幸的刀我今天认真跟你说一句,如果我之前有说得生硬的和不该说的话,我道歉。
她话音刚落,一个七尺高的大男人居然忽地抬起双手捂住了脸。然而下一刻,庄清流无情打断了他自我沉浸的悲痛,务实道:至于看不起,那我确实还是有一点的,因为觉着你不是很聪明的样子,耽搁了我很多时间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我十分想给你一点小建议呢,那就是多读书多读书多读书,读书确实能解决很多自我困扰和问题。我反正不跟文盲做朋友的。
梅思霁十分一言难尽地转头,满眼都冲庄清流写满了你又来了又来了!
学渣梅思萼则是顿时捂住了心口,感觉有些痛地摸了摸,哽咽道:庄前辈,你难道是在趁机暗示影射我吗?
梅花阑缓慢转头:梅笑寒笑得捂住了脸。
庄清流没什么要说地抬手,摸了摸梅思萼的头,诚恳道:庄前辈这辈子不可能跟你做朋友的,也就做做长辈这样子。论你们家的辈分的话,你应该喊梅畔什么?喊姑姑是吧?那我以后就也随着,勉强给你做个姑姑吧。
梅花阑无论什么时候,好像都十分喜欢她说这种话,于是眼睛里轻轻泛起了一点温柔的笑意。梅思萼则是继续心痛不已地冲庄清流抗议:庄前辈,你的语气为什么这么沉痛?!
那是因为庄前辈心里确实很沉痛。庄清流开怀地笑了好几声,随手搂着拍拍她的肩,好了,走吧。
祝蘅照例冲她这副样子翻了翻眼,几人动身往出走,身后这时传来一道声音:你就这样走了吗?
要不然呢?你还想让我也给你当姑姑吗?
费怜:
庄清流回头看他一眼:你这几日不就是一直在这里到处走走看看吗?既然想了解,就留在这里继续慢慢看吧,不必急,也不必偷着,想看多久都行。以后随时想来也行。
她话落转头,继续走出了这里。
梅思霁快要迈出巍峨大殿的最后一步,终于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低低的呜咽,仿佛是从喉咙里再也装不住而溢出来的,极轻而压抑。她没有回头,其余的人也没有。
一出这种有些肃重的氛围,已经乖了好半会儿的渡厄终于忍不住了,旋风飞出来后,就在半空绕着庄清流和梅花阑不停打心形的圈圈,一副当代好红娘的样子。
梅思萼十分新奇地看了半天,夸奖道:庄前辈,你的渡厄好可爱。
受到表扬的渡厄二话不说,高兴地跑她面前舞成了一团花,逗得梅思萼直笑。
因为偷吃中毒而在庄清流怀里窝了好半天的梅思归终于躺得忍不住了,十分吃醋地滚着探出小脑袋,示意道:嘟嘟嘟嘟嘟嘟!
庄清流笑出声地低头,把它耷拉出的小舌头又放回去,摸摸呆毛:好了,口齿不清就不要抢着说好,一会儿自己咬自己。
渡厄也很快飞了回来,盘旋在庄清流衣襟前,好奇地弯出一点脑袋,冲梅思归哒哒点了点,示意问:你怎么了?
梅思归滑稽地转着一双鸟眼,冲它小声啾啾。渡厄顿时又把自己盘成了一只毛毛虫,可爱地哄它,梅思归立马高兴了,两个小崽子快乐地玩儿到了一起。
在渡厄眼里,一直也是把梅思归当宝宝宠的,所以这些年以来,都十分疼它。
梅笑寒在旁边儿一直转头,看得十分羡慕又不敢摸,只好问:庄前辈,我们去哪儿?
庄清流也眉眼柔和地从衣领上抬起目光,在狭长的回廊中脚上一拐,道:去看看那些人吧。
那些仙门百家的修士,这几日来一直安排在祭坛里一间空着的偌大石室,外面下雨下个不停,这里除了祝蘅的房子也没有别的避雨的居所,能团在这里休养,已经不错了。
刚开始进来的时候,一群人由于这次桃花源之行的忙死忙活、几欲送命,最后却发现自己竟然是在为别人的案板送菜,所以齐齐简直是仰面摊地,就快气若游丝了。
只是融化在地上跟一张鸡蛋饼一样地摊着摊着,所有人居然忽地发现,这里的灵气简直翻涌充沛到堪称让人震惊,于是纷纷死鱼遇水一样,连忙翻身起来原地打坐,飞快地吸收恢复起来。
庄清流进来的时候,里面的氛围十分安静祥和,大家都在努力地打坐修炼。只有裴熠一个人,相当格格不入地在边角的地方生火烤鸡。
几天下来,这些灵力被吸空的修士不说恢复了七七八八,一半儿也是已经有的。所以纷纷第一时间察觉到了有人进来,都逐渐缓慢地睁开了眼睛然而这一睁眼,只见庄清流肩上站鸟,手上盘蛇,头顶还游着一撮金龙,简直就像动物界的大王,十分风骚。
蛇蛇是半路偷偷藏门框游上来的,渡厄这次也没有吓唬它。
秋宗主整个人面色红润,神清气爽地第一个起身,十分有礼地道谢道:真是多亏了庄少主,要不然我们这些人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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