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时学谦果然轻松不起来了,并深深的意识到,乔樟认真起来,还是很可怕的
两人棋路迥异,乔樟刁钻诡谲,时学谦步步为营。这边厢使一手关山飞渡吃下一兵,那边厢用一着心猿意马卸掉一卒,一来一往间,迅速便将对方和自己带进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随着战况的推进,两个人的神情都变得异常专注认真,室内只余嗒嗒的落子声时时响起。
夕阳的余晖轻柔的洒落在她们二人的身上,以及她们之间的白色棋盘上。空气,是各安其位的静谧。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静谧?
大概是因为此时此刻,她们的心里都只全心全意的想着对方吧。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双方各自都丢了四五子,势均力敌之下,局面被推到了白热化的关键阶段。
又走几步,时学谦眼中划过一道光,看出乔樟正在用一套七擒孟获的棋法。这棋法共有七步,意在将对方将帅锁死在方寸田字之内,使之进退维谷,最终成瓮中之物。
此时,乔樟已走了三步。
这棋法时学谦以前跟姥爷学过,也会些破解应对之法。
二人各自又走了一步,乔樟停下来,抬头看了她一眼。
时学谦也抬起头来看她,笑道:乔樟,你知道七擒孟获的前身是什么吗?
乔樟道:好像是六出祁山。原先这套棋法只有六步,但后来被清代棋圣改成了七步。
时学谦点点头,对。那你清不清楚,七擒孟获这棋法的精髓在于什么?
乔樟托着下巴,冲她笑道:我倒想听听学谦的看法。从她的表情中,时学谦看出了一丝志在必得的意味。
时学谦笑了笑,不急不慢的挪动了一子,说道:听我姥爷说,诸葛亮七擒七纵孟获,高明处在于纵,而非擒。这棋法是根据这典故而起,因此,其精髓也在于放手,而非擒拿。
乔樟听了这句话却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就不笑了,说:我倒觉得,七擒孟获的关键就在于擒,时学谦,我不可能对你放手。
她这话说的颇具别意,但时学谦是无论如何都听不出来的,她一头雾水的看着乔樟的表情,说道:乔樟,我们讨论棋艺而已,你你忽然那么严肃干嘛?
哼!乔樟哼了一声,也不说话,抬手下了一子。
时学谦又悄悄瞟了一眼乔樟的表情,再垂眸看着自己手里的棋,顿了顿,鬼使神差的,竟把原先想放到三七路上的棋放到了四九路上。
就这样,乔樟的那一套七擒孟获终究还是使完了最后一步。
不过好在时学谦之前布置详密,即使老帅被锁死,她也能用一手金蝉脱壳侥幸躲过了乔樟的最后杀招,但也为此痛失一员大将。
棋局被带进了另一个高潮,两人约摸焦灼了有那么一个多小时,还是不分胜负。
时学谦一眼看十步,知道再下下去也必然没个结果,就停下来,把手搭在桌沿上,笑道:和棋吧。
乔樟也很清楚当下局势,便也停下来,笑眯眯的伸了个懒腰,这一局,她们大概下了有两个小时。二人都对对方的棋技感到佩服。
时学谦看着棋盘,回味良久,笑道:好久没这么畅快的下过棋了,乔樟,你还真是杂学百家呢,年纪不大,竟然会那么多。
乔樟也扫了一眼棋盘,说道:诸般业余爱好中,我搞得最不好的就是下棋了,偏偏你在这方面精通的多。她想了想,忽然笑道:喂,刚才,你不是说七擒孟获的精髓在于放而非擒吗?
时学谦笑笑,说:对啊。
乔樟扬起下巴,有点小得意的说道:那你还不是没拦住我,最后被我擒住了?
时学谦看着她那有点小得瑟的表情,微微一笑,说:如果不是你,而是换做别人,刚才那一步,你觉得我会束手就擒吗?
听到这一句,乔樟的心里忽然一动,看着时学谦,嘴角不由自主的就扬了起来,却在下一刻又故意板起面孔道:哼!这么说来,你刚才竟然让我棋了?太没面子啦!谁要你让棋?!
对于棋逢对手的人来说,被对方让棋,确实是一件不太有面子的事。而一般来说,为了表示对对手的尊重,人们也都不会做出让棋这种事的。
时学谦被乔樟这么一说,面上有点挂不住,坐直了身子,正正经经道:咳我怎么可能让你棋?我下棋从来不让人棋的。我只是说如果我能提前一步就看出你用的是什么棋法,后面就不至于被你困住了,我是这个意思。我我从来不让棋的,无论跟谁下哎!你笑什么?
看着她这副一本正经的的表情,听着她在那反反复复的解释,乔樟早就快笑趴下了,只觉越看她越想笑,扶着棋盘角,一直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等好不容易笑够了,乔樟脸上笑意未收,说道: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你从不让人棋,行了吧?咱们时大博士是谁啊,怎么可能做出让棋这种掉份的事,对不对?而且,还是偷偷让的,嗯?说着又是一阵大笑。
时学谦不笑,冷冷的瞧她一眼,把头转向一边,不想再看她。
唉?学谦,你耳朵红了哎。
乔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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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学谦:我没让棋!谁说我让棋了?!没让!就是没让!
话说,作者君认识的第一个字就是炮~
第38章音乐厅
我们不是要去跳舞吗?今天还跳吗?时学谦出声提醒道,面上是乔樟一眼就能看破的强装淡定。
乔樟笑的差不多了,收敛住表情,适可而止,不再逗她,便点点头,笑道:当然要跳,我们现在就走吧。说着便站起身来,走出了侧书房。
时学谦也跟着她站起来,望望窗外,短暂的夕阳已然悄悄褪去,暮色渐渐四合,周围很安静。
乔樟带着时学谦来到了这座别墅位于二层的音乐厅,说是音乐厅,不如叫娱乐室还差不多,这间屋子很大,几乎占了二楼一整层的空间,打眼望去,便能瞧见一架白色的施坦威大三角钢琴,琴身被擦的锃光瓦亮,一尘不染,静静的立在大厅一角。
这音乐厅的地面全部用棕黄色的木质地板铺就,也是每一处都擦拭打扫的光洁如新,此外,还有一面幅面很大的镜子嵌在对面的墙上,大厅的南面有一扇门,乔樟给时学谦介绍说,那里面是一个小型的家庭影院。
两人在这音乐厅中说话,声音听起来要比在外面小一些,也没有因为空间太大而产生回声,时学谦注意到这一点,便抬起头来望了望天花板,只见头顶的天花板全是六角形的白色小砖拼接而成的,表面成分布均匀的蜂窝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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