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拍拍乔樟的背,说:好了,其他人可能都已经走了,这么晚了,你也很累了,我们也走吧。
听到这句话,乔樟抬起头来,说道:这样,你先回去。
那你呢?时学谦疑惑道。
乔樟想了想,笑道:我找大哥还有点事,待会儿再回。
时学谦道:那我等你。
乔樟却道:不用,你等我我反而着急。
好吧。时学谦不作他想,便先回了。
乔樟找到乔柯,乔柯一见她就知道她是有事,便问:还有什么事吗?
乔樟问:的确有件事,大哥,上一次我在西雅图遇袭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乔柯道:还在查,我们和警方一起找到扔花盆的凶手,是个小混混,应该是收了雇佣者的钱,趁着前天夜里停电的空档溜进医院,第二天实施。但是很奇怪,那个雇他的人一定是给了相当大的好处,我们不论怎样审问他,他都不说出幕后主使,现在还在焦灼。
乔樟听完,面色很平静,乔柯看着妹妹,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过了片刻,乔樟突然道:或许大哥可以去查一下另一个人。
谁?
克雷姆瑞尔斯。
乔柯惊讶道:你怎么会想到他?
感觉。乔樟道。她回想起瑞尔斯在对时学谦说话时那滔滔不绝又自我沉迷的状态,过多的酒精和对时学谦疯狂的妒忌行为让乔樟从他的表现中看出了一丝破绽。
这个人的扭曲程度,也许比她想象的要深得多。
乔柯的表情严肃起来了,说道:如果真的是他,我会让他永远从华尔街消失。
不。乔樟出声道,平静的语气没有一丝温度,我要让他永远从地球上消失。
乔柯一愣,突然有点被妹妹此时的气场惊道,好。
乔樟说的让瑞尔斯从地球上消失,并不是指真的要用非法手段取他性命。仍是诛心为上,有一种比立即要人死去还要可怕的事,那就是生不如死。对于瑞尔斯这种人来说,夺去他的一切,并且让他永远品尝这种被夺去了一切的痛苦,便是生不如死了。这和从地球上消失了没什么两样,甚至更残忍。
两个月后,警方查处瑞尔斯的公司及其个人信息,证据确凿,法院以故意伤害未遂以及多起恶性商业竞争为由判处他200年的刑期,并且终生不予减刑。
第88章礼物
喧嚣的宴会终于结束,乔樟乘着夜色赶回家,刚踏进大门便问出来接应的管家:邢阿姨,学谦在哪里?房间吗?她朝别墅的楼上望了一眼,三层的灯是亮着的。
管家邢大妈却说:时小姐在后面的花园,她说在那里等乔小姐回来。
在花园里?乔樟一边问着一边就朝后花园走去。
甫一转过别墅的转角,推开后花园的大门,就见遮天隐月的大梧桐树下站着一个人影,花园里的灯光本就稀疏,又被梧桐树繁密的叶子挡去一部分,使那侧身的人影只能显出模模糊糊的轮廓,在树下兀自踱着步,像是在思考准备着什么事情。
学谦?乔樟出声道。
这一声把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时学谦唤回了神,她扭头看见乔樟,停下步子,捏了捏手里的东西,声音有点紧张的道:你回来啦。
嗯,大晚上的,你跑花园来干嘛?
时学谦转过来面对乔樟,稍微清了清嗓子,踌躇了一下,朝她走过去。
走得近了,乔樟看清楚了时学谦现在的样子。
深秋的夜晚,时学谦上身只穿着一件白衬衫,扣子扣的整整齐齐的,从大梧桐树下走出来,一只手背在后面,有点紧张的样子,而另一只手里她受了伤的那只手里却拿着一张纸。
她自己也和那张纸一样有些微微发抖,也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脸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
这使乔樟既感到好笑,又有些心动,还连带着也升起一丝紧张。上一世她经历过完整的爱情,能感受到此刻面前的这个人为什么瑟瑟发抖。
花园里氤氲着花香,大片大片的茶花,晚上分辨不出颜色了,但依然能够从月光下分辨出它们的轮廓。
时学谦走到了乔樟的跟前,月光和花园小路上的灯光都打在她身上,照清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和眼中的每一丝内容,她停在了距离乔樟不远的地方。
乔樟一辈子可能都无法忘记从此刻开始今晚发生的事情。
这一晚的月亮很大很圆,花儿在夜间发着沁人的香气。
时学谦还是那么苍白,那么清癯瘦峭。
这个苍白的年轻人,此时就像发了高烧的幽灵,手里端着那张颤巍巍的纸,像是鼓足了勇气,飞速的低头瞟了一眼,然后对她说:乔樟,我有话对你说。
乔樟本来也是有正经的话要对时学谦说的,可是当此之时,她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时学谦手里的纸,问:那是什么?
时学谦道:我怕忘词。
乔樟又是好笑,又是感动,嗯,那你说吧。说完这一句,她自己的心也突突突的跳起来。
也许是太紧张太激动的原因,时学谦低头看了一眼纸,才抬头看着她,说道:我有一位同事曾经告诉我,如果真心爱一个人,那就一定要亲口告诉她,不过,要用别人没用过的方式。于是我想了半天,就想在今天把一件东西送给你。
时学谦从背后拿出了一枚小盒子,小心翼翼的打开,抬起手臂递到她跟前。
盒子里安静的躺着一枚剔透发亮的冰蓝色的小东西。
第一眼看到,乔樟的心跳就又加快了几分,她把它拿在了手里。
时学谦的视线落在那枚她花费了几个月的心血研制出来的吊坠上,走近了乔樟一步,开始说道:单晶的折射面,会显示出强烈的波长扩散,如果在灯光下往它里面看,你就可以看到其他五彩缤纷的颜色你曾说上帝一定是个画家,才会有这么多绚丽的颜色,你在麻省理工校园的克里安方亭前说的所以我想到做它
听到这句,乔樟微微有些怔住,我以为你没听到。她记得时学谦当时正在走神,根本没有关注她。
不。时学谦摇摇头,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在留心的听。
乔樟的心头蓦然间一动。楼上屋子里有昏黄的灯光从门窗缝隙里泄了出来,洒在花园里一部分,秋夜寒气也不再逼人。有一种温情脉脉的东西,静悄悄地向她们围拢。
乔樟一笑,脸有点红,把吊坠从盒子里取出来,拿起来看了看,蓝色的宝石,真的会看见其他颜色吗?
这不是蓝宝石。时学谦道,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完全不是。
乔樟问:那是什么?
时学谦道:五水合硫酸铜单晶,外镀纳米铂层。她没法和乔樟详细解释这里面的内容,就只是道:这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东西,不可复制。
乔樟看看她,又看看手里的吊坠,笑道:我明白了,学谦送我的东西,自然独一无二。她又拿起来朝灯光看。
很多年后的一天,在那无数个乔樟孤身品尝离别思念中的某一天,一场平淡无奇的例行晚会中,有位资深的珠宝大亨一眼便看见了脖子上悬挂的这枚纯粹剔透的蓝色吊坠。
珠宝大亨走过去,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不是蓝宝石。
乔樟很诧异,不过依然平静的回道:是的,的确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