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缮津越想越气,接着道:咱们家什么时候教过你,能不经父母同意就与旁人私定终生的!婚姻不只是两个人的事,更是两个家庭的事,甚至是两个家族的事,这个理儿,你不知道吗?哪怕她是孤儿,你也该先让我看一看,让你两个哥哥看一看,再三考量,才能定下来,不是吗?你才跟她认识多久?
乔樟稍微低着头,牙齿咬着唇,眼泪都快渗出来了。
乔缮津见女儿不吭气了,站在一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心里顿时就心疼起来了,叹了口气,说:好了好了,先坐下吃饭,从昨天到今天,你都为她在我这说破了嘴了,也不吃饭
乔缮津一边念叨着,一边挥手让乔樟坐下。
乔樟抬起头道:那您先吃,等您吃过了早餐,我再来。说完转身就走。
等会儿!乔缮津一嗓子喊住,眉头皱了又松,松了又皱,半天说道:丫头啊,你给爸爸说实话,那天你把她带到生日宴上去,到底是为什么?
乔樟又走回父亲跟前,想了想,说道:因为我喜欢她,很喜欢很喜欢,就那么做了。
乔缮津冷笑一声,喜欢?喜欢她能喜欢到连家礼都忘了?!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那小丫头短短几天就带坏了我从小教大的女儿?
不是的!爸爸乔樟解释道:生日宴是我想的主意,她只是听我的。我之所以把她带去,是因为我知道就算我不带,或早或迟,您早晚也会知道她的存在,那时候您会更生气。所以我就让她在那样的场合下见了您。
乔缮津沉声道:你觉得,在那样的场合下让她来见过,大家都看着,我就不好驳你的面子拒绝她,是吗?
是!乔樟心一横,索性就打算这么认了。
见乔樟承认,乔缮津认为这是女儿对时学谦不自信的表现,如果她真的值得你喜欢,你没有理由不提前让她来见我,也没有理由如此急于一时。丫头,你在急什么?
在急什么。
乔樟无法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就指东答西的说道:爸爸,她值得我喜欢的,我也长了这么大了,心里怎么会没数。
好吧。乔缮津摆摆手,不再和她缠下去了,爸爸就看看你觉得值得托付的人,有没有能耐自己来见到我。如果她打了退堂鼓,那你们以后也就别再见了!
乔缮津吃过了早饭,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休息,一边提着鸟笼逗鸟。
管家按照他的要求把这座岛上全方位无死角的实时监控画面切到了客厅墙上挂着的一面大屏幕上,又专门把时学谦所在位置的区域放大。
画面里的时学谦此刻正一步三喘的朝着那个茅草屋走去。
茅草屋前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看起来年纪很大的老爷爷,须发尽白,面色却很红润,穿着一件老式的米色衬衫,被他胖胖的身材和圆滚滚的肚子撑的很崭,脖子上松松垮垮的挂着领带,领带上的花纹呈不规则的放射状,他此时正靠在椅子上呼呼大睡。
时学谦观察了一阵这个鹤发童颜的老者,感觉总有什么地方有不协调感,一时想不出,也没有吵醒他,悄悄的找了另一张椅子坐下休息,脑子里猜想他的身份。
能在乔家老宅海边上搭一个茅草屋,光天化日下呼呼大睡的人,应该不会是岛内工作人员。
不是工作人员,那是谁?乔家的人太多了,时学谦本来就没听说过几个,也猜不过来。
等了一阵,老人醒了,坐起来拿起沙滩桌上的水壶咕嘟咕嘟喝了好多水。
时学谦站起来问候道:您好,请问您知道这岛的入口在哪里吗?
然而那老人像是压根没听见她问话一样,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迈进屋里去,又一下蹲下,拿粉笔在地上写写画画。
时学谦走近门口,在门外朝地下看了一眼,惊讶的发现地上画的全是密密麻麻的公式符号和几何图形。从门口一直蔓延到墙根,包括桌椅板凳上也全都被粉笔画满了,老人挺着圆滚滚的肚子蹲在地上,由于肚子太大,使他这个姿势看起来更像是身子趴在了自己的肚子上,滑稽极了。
老先生,您好,请问您知道这岛的入口在哪里吗?时学谦又问了一遍,那老人还是不理她,这让她不禁怀疑他会不会是失聪的聋哑人。
她想看清一点老人具体在算什么,稍微跨进门里一步,脚还没踏下去,就听老人尖叫一般的喝道:走开!不要踩坏我画的圆!
时学谦吓得赶紧把脚缩回来。不过这也让她晓得了,这位老先生不是聋哑人,他就是不想理她而已。
时学谦可不打算放弃,好不容易在岛上遇到一个或许知道路的活人,她非得和他搭上话不可。于是她站在外面靠在门框上朝里看地下的内容,从头一步一步看起,看了将近一个小时,恍然大悟过来了。
他是在推导一个公式圆弧、圆心角、弦、弦心距关系定理。
时学谦一路看到老人手底正在算的那一步,越看越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并不是惊奇老人竟能推导出这个定理,事实上这个定理如果用几何关系的方法很好推导,并不算很难,但是这个老人竟然从头到尾是用的纯代数的方法来推导的,这就很不容易了,也很奇怪。
说的好听点,这叫拥有扎实的数学分析功底,说的难听点,就叫舍近求远化简为繁了。
可见,这老先生是故意不用几何关系来推导的,他就是喜欢用代数来解而已。
时学谦听到他嘴里念念有词,似乎正欢快的嘟囔着算法,脸上有孩童般的天真。
她觉得这老头神奇的不可思议,猛然想起乔樟曾经给她讲过的她那位像老顽童一样沉迷数学和经济建模不可自拔的叔祖父乔孚钊。乔樟的很多数学知识和经济方面的技巧都是她这位叔祖父教的。
猜到了这一点,时学谦激动了,等着乔孚钊把那公式推导完,她再一次出声礼貌的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可是人老头依然理都不理她。
时学谦郁闷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岛内乔宅客厅里逗鸟的乔缮津这时回头看了一眼屏幕,淡淡道:你叔祖父不会帮她的,她怎么求都没用的。
乔樟盯着屏幕的眼睛里也浮现一丝焦急。
乔孚钊虽然年纪一大把了,但却是小孩心性,他只和有趣的人才能说到一块去,而时学谦这种规规矩矩一板一眼的人,肯定是不招他待见的。
时学谦被活脱脱的当成了空气,只得站在一边默默的看着乔孚钊一个人在茅草屋和沙滩椅之间跑来跑去,自娱自乐,自始至终也没有接她的话茬。
日头升高,时间接近中午,时学谦早就饿了,只不过她此时顾不得饿,她瞧着乔孚钊一个人一上午在那推一个公式,再推一个公式,用的都是烧脑的复杂法子,心里不禁觉得乔家果然一家子都不是正常人。
就在她准备要放弃从乔孚钊这里讨到什么有用信息的时候,她又看到了乔孚钊脖子上挂着的那条领带,中午强烈的阳光照射下来,时学谦瞅着他领带上那几条既不平行也不垂直的线,忽然有种福至心灵的感觉。
她好像终于看出来这老头身上的那一丝不协调感在哪里了。
趁着乔孚钊走出来喝水,她鼓起勇气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一只玻璃杯,倾斜过一个角度,阳光之下,玻璃杯折射光线,在桌面上投射出几根与乔孚钊领带上的纹样一模一样的放射状的明亮的光线。
时学谦笑了,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老先生,我觉得这一定有个数学上的解释,来证明你的领带设计的有多么差。
刚放下水壶的乔孚钊一下子抬起头来,看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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