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没关系时学谦依然保持着那抹温和的微笑,她慢慢站起身来,笑道:你妈妈过两天回来,我们一起等你妈妈回来,好不好?
她俯视小时昀,看见小时昀点了点小脑袋,说了句好,同时嘴角翘起了一个略显腼腆的微笑,很轻,几乎看不见,但时学谦看见了。
我们走吧。时学谦拉住她的小手,准备离开这里,刚走两步,又被小芳叫住,时总工,你走反了,我们来的时候是另一边啊。
哦。时学谦有点茫然的看了看小芳给她指的路,是那边吗?
对啊。
好吧,谢谢提醒。时学谦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转回来朝正确的方向走去,一边问道:我们的车还在那个门口等着吗?
对,我安排司机在最近的一个停车场等着了。小芳和小张都没在意什么,一左一右跟在她身侧。
由于牵着一个小朋友,几人回去的步速都有意识的放慢了许多,快出大门的时候,小芳问道:时总工,我们现在去住的地方休息吗?
时学谦想了想,道:也好。你之前说的安排我住的地方,在哪里?
嗯,是在燕西那边的一套京郊别墅。小芳笑道:时总工放心,那边采光和交通都很方便,环境也幽静,适合修养,而且我们每天都会派人打扫,安全性也没有问题。
哦,我倒不是担心这个时学谦低头看了看小时昀,她其实是想住在离乔樟近一点的地方,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乔樟在京城的住所是在故宫以东的泛CBD别墅区的,那地方可是和燕西离得老远老远但她想了想,也不好意思开口再麻烦别人为她另找住处,就忍住没说,没什么,那就走吧。
走到停车场的时候,时学谦又一次迷糊了,望着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车道,脑袋就开始犯晕,越看越晕,只得跟在小芳后面,小芳走哪里她就走哪里。
她隐隐约约的已经感觉到了,八年的基地生活不止让她对社会生活产生了社恐心理,还让她失去了一部分方向感。
因为在基地的时候,整个园区虽然占地面积不小,但是布局安排却都很简单,从公寓楼一出来,正对着就是办公大楼,左边是篮球场、食堂,右边是医疗中心,办公楼三层一拐弯就是她的办公室,再靠里是钟鸣远的办公室,然后对面从外到里依次排列着副总工程师、技术小组、机要处等几个办公室,一楼大厅是总控室,再往下是一座广阔的地下实验室,仪器设备全都排列的整整齐齐,按照编号,办公楼后面又是紧跟着三四座地表实验室,里面布局也很整齐划一。
这些常去的几个地方位置都是完全固定的,呆久了根本不需要特意去找,闭着眼睛按照定式思维就去了。
可是回到社会生活中以后,面对不同的情况、不同的道路,就需要找路的本事、辨别方位的本事了,这本来是小学生都会的本事,可是时学谦现在连这也把握不住了,这可不是开玩笑。
时学谦脑袋发昏,索性不抬头看路了,只跟着小芳走,才稍微感觉好一点。
走到车跟前,司机下来打开门,时学谦先把小时昀抱上去坐好,悄悄在额上抹了一把汗,小芳察觉到她神色变化,关心的问了一句:时总工,你怎么了?身体又不舒服了?
啊没有。时学谦也坐进去,把小时昀抱在膝上,系好安全带,笑笑道:我只是想着车上有个儿童座椅就好了,没别的事。
儿童座椅啊。小芳笑道:这好办,明天就给小朋友装一个。
啊?时学谦本是随便一说,没想到小芳真把这提上日程了,就道:这有点麻烦了吧。
不麻烦,这辆车派来就是给时总工长期用的,又不用还,这几天小朋友跟着时总工玩,车上装个儿童座椅也应该的。
好吧,那就辛苦了。时学谦不再推辞。
小时昀听出大人话中意思似是和自己相关,就也冲副驾驶上的小芳脆脆的说了句谢谢大姐姐!
哇,好乖啊。小芳瞧着时昀乖巧又漂亮的小脸和那双水汪汪的乌珠似的眼睛,想到方才见过的乔樟,心下不禁啧啧称叹,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时学谦也笑了笑,将膝上的孩子抱紧了一点,孩子热乎乎的小脊背靠在她身上,让她原本有些惶惑的心绪渐渐变得平静安详。
车子驶进家门的时候,小芳看看表估摸着快到饭点了,就问时学谦她们想吃什么,她很快可以订来。
这又难住时学谦了,只见她想了好半天,就低头去问时昀,小昀儿最喜欢吃什么呢?
提到食物,任何孩子都会两眼放光,时昀脱口而出:巧克力!
巧克力?
时学谦微微一笑,怎么和她的口味挺像啊,她也喜欢吃巧克力。
好,那就巧克力吧。时学谦无条件同意了。
这一大一小一唱一和的,倒叫小芳感觉有点好笑,哪有吃饭光吃巧克力的啊,她问道:时总工还需要别的吗?
别的呃时学谦思量了一阵,最后道:你看着办吧。
我看着办?小芳稍微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就说:那先订一餐甜点,再配些别的。
嗯。
等把时学谦和时昀都安顿好了,当天晚上,小芳马不停蹄回到保密科,连夜查看了时学谦的基本资料,当看到配偶那一栏里明晃晃的写着乔樟的名字的时候,她几乎都快惊掉了下巴,再连带着扫一眼乔樟的基本信息,更加确信了,此乔樟就是彼乔樟。
小芳心中的八卦之火开始熊熊燃烧,这天南海北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怎么会是这种关系呢?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但基本资料也只是基本资料,又不会写着俩人的发展情史,最多只记录了两人结婚登记的日期,剩下的只能是秘密了。
收起八卦之心,仔细想来,时学谦和乔樟是这样的关系,这就比较难办了,按理说,以时学谦的身份,她的家属一旦在公众面前公开,也需要和她一样受到保护,并且不易出国,除非她俩人永远也不公开关系。
但那又怎么可能呢?时学谦和乔樟是配偶的关系,且一个是公众人物,另一个也即将是公众人物,以后势必要一同居住,一同进出,而且连孩子都有了,总不可能让她们永远假装互相不认识吧?
随着时学谦参加的国家活动越来越多,许多事情需要提前安排筹划好才行,小芳觉得有必要向上级请示,制定一个对双方都好的方案。
之后的几天,时学谦首先被安排去进行了全套的身体检查和心理咨询检查,吴言依然是她以及其他一些基地人员的咨询师,随返京人员一同回来,被安排在心理研究院工作。
时学谦的身体没有太大问题,但心理方面的状况依然让吴言担心。
从心理学的角度讲,从禁闭环境中重新返回社会生活中的人其实是挺脆弱的,没有经历过的人根本无法想象长时间的封闭生活给人的影响有多大。
八年之久,人会慢慢失去一些日常生活所需的各种基本概念和常识,因为基地里的生活是非常单一的,很多生活功能根本用不到,用不到,就会退化。
不用吴言提醒,时学谦自己也渐渐感受到了这种退化,除了没有方向感和社恐症状以外,很多生活上的事都让她感到不适应。
比如经济就是很大一方面,在基地没有什么可以花钱的地方,所有东西都是按需分配、按需发放的,在固定的时间去取用就可以了,很多基地的研究员整整八年都没见过钱了,也没进行过类似付款的操作,对物价更是不了解。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