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多,亮堂是亮堂,可温度也高,熏得人直冒汗,尤其是这劣质的头纱还不透气,那股子酸臭味被火炙烤得味道愈发重。
谢谙咬紧牙关与女鬼拜了三拜之后,实在受不了了,正欲扯下头纱,却听得女鬼又一声高呼,手一哆嗦收了回去。
“红绳结两发,今开并蒂莲。同心步朝暮,相携共百年。”
鬓发一紧,几缕长短不一的发丝脱离束缚,欢快地追逐着脸颊。
谢谙都还没来得及心疼自己突然被剪去的头发,掌心一暖,原本牵着的红绸不知何时消失,徒留一撮系着同心结的头发。
发质倒是丝滑柔顺,想象中的并不一样,而且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只是再怎么香那也是鬼的头发!
等等,鬼哪里有头发!指不定是什么野猪野狗之类的毛发。
谢谙如摸到烫手山芋,赶忙把手背在身后,余光瞥见隐蔽的角落,奋力一抛,掌心反复在衣上擦拭着,直到掌心隐隐作痛方才作罢。
“好啦,新郎可以揭嘎──!”女鬼最后一个“头”字还没有说出来就僵住了,扑通一声躺在地上。
“呼──!”谢谙终于如愿扯下头纱,甫一看发现殿内全是绿油油的,使劲眨了眨眼,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目光四处逡巡着寻找着江景昀的身影,最后定在角落里,似乎就是他刚刚把头发丢到的那处角落。
“二哥哥?”谢谙明明记得江景昀之前一直在身边的,怎么突然到墙角去了?
江景昀状似无意整理着护腕,目光在袖口停留片刻之后,转身看着谢谙,又看了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女鬼,指了指左手边的柱子上刻着的一行小字,正是之前阿莲唱着的词。
江景昀道:“她就是附在林夫人身上的鬼。”
这个谢谙也已经猜到了,只是他现在对这个女鬼的身份有点怀疑,还需要证明一下。
他沉吟片刻,从乾坤袋里拿出之前的无名牌位,壮着胆子放在她身边,然后又连忙跑回江景昀身旁。
牌位靠近女鬼没多久,就见那朵海棠花陡然间迸发出粼粼金光,落在女鬼额间,女鬼竟奇异地苏醒过来,五官已经长出,一改先前的凶狠狰狞,漆黑的瞳孔里泛起和煦的光泽。
女鬼先是摸着那牌位黯然神伤,又看着谢谙二人,有茫然,有惊讶,也有欣慰与解脱。
她颤颤巍巍地走到谢谙身前,盈盈福了福身,敛衽一礼,哑声道:“妾身赵素素,见过二位仙君。”
“你是林叶的妻子?”谢谙一手悄悄抓着江景昀的半边衣角,一边探出半个脑袋,试探性地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