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陆生干笑了几声。
几乎没有人知道,忠正大人的妻子经常与忠行大人和歌往复。
陆生目瞪口呆:平安贵族难道都是一家人吗?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如果和一个平安贵族有交往,你就间接认识了整个平安时代的贵族阶层。晴明回答。
说话间很快就到了那位藤本忠行大人的家里,进去后发现,那位藤本大人的妻子竟然是苏醒着的。
欢迎,安倍阁下。藤本忠行微笑着迎出门外。
好久不见,藤本大人,最近还好吗?晴明与他打招呼。
托福,藤本忠行笑着说,倒是您这番前来,真是稀客啊。
我途径金阁寺前来踏青,路过大人家中,希望能得到主人的热情招待,不知道方不方便?
那里的话,晴明大人邀约,这是我的荣幸。藤本忠行说。
这个热情的矮个子男人将晴明三人邀请进了家中,四个人跪坐在客厅里,一个美丽的中年女人推开房门端来了漆盘。
哦?藤本夫人近来还好吗?晴明睁大眼睛微笑着问。、
陆生惊异的看着这个应该已经离魂的女人,但发现这个女人面色红润,行动自如。
托福,晴明大人,妾身近来一切安好。藤本夫人微笑着说。
其实,内人的身体并不太好,晴明大人此次前来我们很是惊喜。藤本忠行说出了在场众人都非常期待的话,内人最近晚上安眠不适,希望晴明大人能够解惑。
哦?愿闻其详。晴明说。
晴明倾听着藤本夫妇的困扰,发现藤本大人的妻子白□□动如常,却对自己晚上的事情一无所知。提到晚上,忠行大人和妻子都非常困惑。藤本忠行告诉晴明,半年来,他的妻子夜里睡着之后就沉沉不醒,期间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能让她惊醒,甚至有一次,她的仆人打翻了灯油,烫伤了妻子,可是妻子依然沉睡不醒。从那天之后,藤本大人和妻子访问了很多名医,都对此束手无策。为此喝了很多药,但一到晚上依然会突然昏睡过去,呼之不醒。
从藤本忠行家里离开之后,他们又访问了几家人,有贵为天皇心腹的贵人,也有坊间市里的平民,还有山间乡里的农家。
一共六家人,六个女子,都有着相同的病症,一到晚上就昏迷不醒,白天苏醒后对晚上一无所知。
这真是糟糕了。晴明说。
是啊,陆生说,她们都是苏醒的,只是晚上魂魄跑去了藤屋罢了,把这样的生魂唤回来实在很难,万一惊动了魂魄,她们跑得无影无踪那才是罪过啊。
不,我不是说这个,晴明说,大纳言大人给我们的名单是七个人啊,第七个人哪里去了?
什么?昌浩忙问,不是有这些女子的住所吗?
只有六个女子有家人的情况,第七个实在太离奇了,大纳言说他是在每个月的朔月之夜与女子一同相邀在东大寺里的,除了东大寺,他对这个女子一无所知。
万一那女子是个刺客呢?陆生忍不住问。
也许大纳言喜欢那样香艳刺激的经历吧!晴明将大纳言的帖子当做小扇子使劲摇啊摇,我们现在也没什么办法,就去那位风雅女子的藤屋去看看吧。
日已西斜,载着三人的牛车行驶在了小悠真坂上河的堤岸上,西斜的日光将马车染成了一片鲜艳的金红色。
陆生撩开车窗上的竹帘,悠闲的叹了口气:啊,啊,太阳要下山了。
要出来了吗?晴明漫不经心的说。
那就再见吧,明天再见。陆生说。
真是羡慕啊,晴明说,两个人做一件事情,的确非常方便呢。
晴明大人一定有着相似的经历吧,这种有人居住在你灵魂中的感觉。说话间,一阵浓墨般的妖气在陆生身上升腾起来,少年的身影变得模糊不行,身形逐渐高挑,等到话音落尽,就变成了一个有着上银下黑两色头发的少年,眉梢张扬着最骄傲得意的神情,嘴角噙着不羁的笑容,我们是同一个人。
是的,晴明笑了笑,我总是忘记这一点,当我与鵺还在一起的时候,我们总是强调我们是两个不同的个体。
并不是任何人都有我们这样的羁绊,夜陆生说,即使共同经历时间,也未必能够拥有同样的感情和思想。
是的,我想我和鵺之所以会闹翻成现在这样,就是因为我们不曾拥有相同的价值观,晴明说,我所珍视的,他嗤之以鼻;他所希望的,我避之不及。
夜陆生轻轻的笑了起来,他很少这样笑,人们经常能够看见的,是他张扬肆意的大笑,或者嘲笑,像今天这样不会让人敬而远之的微笑真的是很少见的。
夜陆生要和我们一起去吗?昌浩有些烦恼的说。
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晴明的孙子。夜陆生道。
我只是担心,你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人类,会不会引起那位结子姑娘的恐慌。昌浩说。
嗯?晴明看了看夜陆生,这是一个问题,不过不要紧,就说你是我的式神好了。
别这样,晴明,夜陆生斜眼看了他一眼,滑头鬼是可以让人忽略他的存在的。
真是遗憾,我想给大纳言大人一个惊喜的。晴明说。
爷爷!昌浩为大纳言捏了一把冷汗。
夜晚降临了,月亮渐渐升到了小悠真坂上河的堤岸,晴明的牛车停在了原地,他掏出符咒贴在了牛车的四壁之上。
现在就让我们等一等迟来的女人们吧。晴明微笑着说。
我想,下车后能够看到更清楚的景色,我就不陪你们了。夜陆生说着撩开了牛车车门上的竹帘。
陆生,下了车很危险。昌浩提醒他。
放心吧,少年,那可是一个妖怪啊。晴明笑着说。
夜陆生笑了,就像以往一样,笑的张扬肆意:不可以模仿哦,晴明的孙子。
今晚的月色就像以往一样明亮,夜陆生跳下马车,步行到距离马车很远的地方,然后就看见了奇异的一幕。
七个女子身穿着居家的单薄和服,脚踩着高高的木屐,双臂舞动在空中,构成了一幅极致扭曲的画面,她们面色通红,双目突出翻着血丝,口中发出刺耳的尖啸声,包裹在极窄的和服中的双脚以一种不同寻常的速度快步前行,就像是一尊尊操作拙劣的木偶戏。
哦,这可真是糟糕的术者。夜陆生说。
七个女子尖啸着经过夜陆生身边,仿佛没有察觉到身边还有一个人停留在路边,但在晴明的牛车前停了一下。
这里,有什么东西?其中一个女子口中发出刺耳的语言。
有什么东西?另一个女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