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加上各种大蛇皮袋子装的不知道是啥东西差不多堆到了门口,只留下一人宽的小路用来进出到另一间房。
咋回来了?屋里一道男声响起,清朗甚至带点笑意。
钟意秋还在琢磨从哪里下脚,听见屋里有人马上又直起了腰等着,里面房间的门更矮,只见一个中年男人披着件叫不出是绿色还是黄色的旧棉袄弓背出来,他见了钟意秋楞了一下马上又笑盈盈的问,你是不是小钟老师?总听娃儿们说新来了一个好看的小钟老师。
钟意秋诧异的看向袁艳,想着不会是她说的吧?对方看出他的心思继续笑,不是她,要真是她说的我才高兴呢!
你好,我是教袁艳数学的钟老师,她有点不舒服我送她先回来。
他接过钟意秋手里的袋子看了看就明白是咋回事了,呵呵的笑了几声又轻拍了一下袁艳的肩膀,看你明天还穿这么多不?然后又看向钟意秋,谢谢你了钟老师,她妈怕她冷非给穿这么多,我明天监督她,嘿嘿!
钟意秋看的惊奇,这应该是袁艳的爹,这样的环境下这样的家人,真没想到他会是个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和善又从容的人,没有责怪没有自卑没有自怨自艾。
他穿着破旧的衣服,脸上皱纹沟壑却像个毫无压力和烦恼的小孩,乐观又快乐。
我叫袁荣尔,是袁艳她爹,钟老师进来坐会儿吧,刚烧开的雪水,给你泡茶。
谢谢!
钟意秋跟着进了里屋,里面是厨房连着卧室在一起,和外面不一样的是里面收拾的还算干净又摆设整齐,床边的矮桌上放着一个土陶的茶壶正冒着热气,晕染的整个屋子都暖和闲适。
钟老师来我们这儿还习惯吗?他边往杯子倒水边寒暄。
挺好的。
袁荣尔很喜欢笑,每句话都像是挑着嘴角,义子是个文化人,肖鸣夜是个好人,和他们住一起肯定好。
这还是钟意秋来这里这么久第一次听当地人叫肖鸣夜的全名,别人一般都是叫肖二哥,而且他听的最多的就是肖鸣夜恶的狠,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他是个好人。
他情不自禁的低头轻笑,人家夸奖了肖鸣夜他竟然有点害羞的不知该怎么回答。
哈哈,是不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说!袁荣尔开玩笑的问,把茶杯递给钟意秋又自顾自的说,他呀就是个冷面人,心里比谁都暖和,他救了我们一家人的命!
钟意秋: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就在明天!二哥就要回来了!不然的话,秋儿没意见,你们已经不行了!感谢在2020030221:46:47 ̄2020030418:34: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戳鹅太任性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疼痛难忍
初次相见,袁荣尔却像对待认识许久的熟人一样,愿意敞开心扉的和钟意秋讲一讲发生在自己家的事情。或许是因为钟意秋帮助了袁艳,更或许是他看出钟意秋对任何和肖鸣夜相关过往的关心与执着。
袁荣尔是个孤儿,十岁爹妈就死,在几个叔叔伯伯家有一顿没一顿的吃饭长大,说起来他和袁兵家算是一门户的,袁兵爷爷是他堂叔。他家原本有十几亩地,爹妈死的时候他还太小一个人种不了,几个叔分走了一半。等他长大十五六岁能干重活的时候地却要不回来了,在农村土地就是所有的生活来源,没地种就没钱,日子过不好就娶不到媳妇。
他一直打光棍到四十岁,不过他这个人天生性格开朗有颗童心每天笑呵呵的,村子里的小孩都喜欢他。大家不知道是真的羡慕还是故意嘲讽,都说袁荣尔过的才是快活日子,还给起了个外号叫袁仙人。
那年袁艳妈不知道从哪儿跑来的,疯疯癫癫的到了村子不走了,村里人随便给她点剩饭吃但是她饿极了就进屋里扒人家厨房,被人追着打。后来有一次跑到袁荣尔的破草房里,他不仅没打还给她做饭,帮她剪了乱糟糟的头发又给买了身新衣服。
村里人都打趣袁荣尔说,这疯子一收拾还挺好看,你又是个老光棍,就让给你当媳妇算了,一分钱都不用花。袁荣尔当时并没有这么想,他就是看这个人可怜,下雨大睡在泥地里身上都是被棍子抽的伤痕,谁知道自己好心收留她两天,竟然被她给缠上了,赶也赶不走。
差不多过了一个月,疯子在他家住安稳了加上每天能吃饱饭竟然渐渐清醒一些,而且袁荣尔发现她还真是长的挺标致,大高个大眼睛,说话不是很清楚但是认识字,能写出自己名字叫张凤林。
慢慢两个人相处出感情了,袁荣尔郑重的请了村里当时最有威望文化的长辈,就是义叔的爹来做主按照该有的规矩摆酒娶了她。
在一起过了半年多两个人竟成了村里的模范夫妻,家里干活做饭洗衣服都是袁荣尔操持,张凤林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他身后端茶递水一步也不分开。每周空出一天时间两个人拉手一路游山玩水似的去镇上赶集,袁荣尔给她买些小玩意小零食,换季时都要给她买套新衣服,把原本疯疯癫癫的女人打扮的漂亮幸福。村里的媳妇们聚在一起聊天都是又酸又不服的感叹活的还不如个傻子!
他们出事儿那天晚上袁荣尔喝了点酒,睡前还给张凤林讲了段八仙过海的神话故事。所以半夜屋里呼呼啦啦进了十几个人,张风林惊叫时他才醒过来,来人二话不说就拖着张凤林走,袁荣尔拼死和他们打起来,对方怕把村里人闹起来才说张凤林是他们村的人,而且原本有婆家的,因为生病脑子坏了发了疯才跑出来的,家里人找了一年多才找来的。
袁荣尔当然不相信,张凤林见到这群人更是吓的大喊大叫像是回到了原来疯癫的样子。但是对方人多势众,直接一拥而上把他俩按住捆上,为了防止他们喊人又给堵上嘴绑走了。
这群人已经踩了好几天的点了,他们开了个拖拉机藏在后山,把我们带过去后只把袁艳妈弄上了车,把我打了一顿捆在树上。即便是说起这些痛苦的往事袁荣尔脸上也丝毫没有悲戚,像是在讲有趣的故事。
钟意秋听的胆战心惊,更着急这么危险的情况和肖鸣夜有什么关系。
他那时只有12岁,被他妈打了那几天都躲在山上,袁荣尔接着讲,这小子狠着呢,小时候随身带着把长长的西瓜刀,用布包好贴着肉藏在身上!
钟意秋手腕轻颤,杯子里的水往外泼出洒在裤子上,他悄悄的抹掉又攥紧湿润的手掌。
他那会到我们村已经七八年了,没和我说过一句话,没想到那天晚上他却救了我们,袁荣尔像是叹了口气,继而突然有些激动,稍显浑浊的眼睛里闪出黑亮的神采,十几个壮劳力,被一个12岁的小孩吓的不敢动!钟老师你能想到吗?后来别人都说是因为这小子手里有刀啊,那么长明晃晃的刀谁不怕?但我知道不是,他们不是害怕刀,是害怕拿刀的肖鸣夜!
钟意秋想说,我不是想不想的到,是根本就不敢想,因为一想就仿佛被那一夜的刀光刺中心脏,疼痛难忍!
袁荣尔语速快起来,像是讲到了故事的惊心动魄处,最开始他们也不把一个小孩放在眼里,两个人扑上去想按倒他,结果还没近身就被肖鸣夜砍倒在地,血跟河水似的流!
我这辈子啊!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血,幸亏天黑看不清,要是白天我估计我都吓的站不住!他靠在椅背上庆幸似的笑。
钟意秋心里一片冰凉,他控制不住的想象12岁的肖鸣夜当时在想什么,他害怕吗?腥臭的血液味道是否钻进过他童年的恶梦?
袁荣尔见他脸色煞白眼皮低垂,浓密的睫毛一直不安的抖动,怕自己的话吓着这个年轻的城里老师,马上笑着安抚,他没伤人,就是砍到腿上了后来我才知道,他已经在山上藏五天了准备第二天早上就走离开这里,是为了救我才现身,后来又被他妈哭天抹泪的劝回去
装茶的杯子是最普通的土陶,粗糙褐黑的颜色映的茶水都变的黑暗污浊,茶杯口带着一圈明显的污垢,钟意秋却一点不嫌弃的一饮而尽。
如果没有袁荣尔这件事,12岁的肖鸣夜早已独自离开这里去流浪,他会走向哪里?遇到什么样的人?是否为谁停留?会经历多少苦难?或许有一番成就
无论怎样,他都不会再遇见一个叫钟意秋的人了。
钟意秋连续做了好几天的恶梦,梦见肖鸣夜浑身是血的趟在地上,手里一把森寒冰冷的长刀,一群看不见脸的人一拥而上把他踩在地上夺走了刀,寒光闪过,刀向他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