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钟意秋说。
周律书点了根烟,斜叼在嘴边,吊儿郎当的说:他打电话了你跟他说,让他赶紧回来,跑一趟车才多少钱?我这么大的工程给他做,挣的钱够他跑十几趟车的。
钟意秋平时愣愣的,有时候还犯迷糊,关键时刻却比谁都精,他听明白了意思,立马高兴的说:真的吗?周哥,你可不许反悔!
我什么时候反悔过!周律书像是逗小孩似的笑,怕被其他人听见,他走近几步低声说:我需要一个管事的人,除了他谁也没这个本事,我也只信他。
钟意秋比自己被夸奖都骄傲,一双丹凤眼亮晶晶的光芒四射,真诚的感激,谢谢你们!
身旁的方款冬都被感染了,单手抱着他肩膀拍了拍。
钟意秋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抿了抿嘴小声问,那个周哥你看我怎么样?我觉得我也还行给我也安排个活儿吧?
周律书笑的烟都从嘴里掉了,叉腰假装命令道,给肖二哥做助理吧!
助理做什么?钟意秋疑惑的问。
助理的工作就是伺候好他,吃穿住用睡,都伺候好了。
钟意秋:
得了这么大一件好事儿,钟意秋每时每秒都盼着肖鸣夜打电话回来,好跟他分享。不知道他走到哪儿了,已经出门快一个星期了,却一次电话也没打回来,钟意秋越来越担心。
郑小霞还没有来上学,听说一直反复发烧不见好,李宏飞想去看看,但是经过郑丽丽的事情,他有些胆怯了,一直自责没有处理好家访的沟通方式,给郑丽丽和家长造成了压力,导致最后的悲剧。
钟意秋也有同样的感受,生病那几天,他只要一闭眼就回到去郑丽丽家家访那天,反反复复在脑子里细数所有的细节:那句话是不是说错了?如果郑丽丽没听见他们的对话,是不是就不会绝望?如果自己语气更好一点?如果求他们?如果没有去
李宏飞肯定和他一样受尽了折磨,毕竟,那是一条小小的生命啊,所有她身边的大人,都有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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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尊严
但是钟意秋更清醒,他备受自责折磨,却从不曾感受到害怕,更没有想过放弃,反而越痛苦越看的清楚。
郑丽丽的父母固然罪不可恕,归根结底却还是□□造的孽,必须找到毒根,剜肉补疮才能真正解决。
他计划着去找杨林森仔细商量,或者去找袁玉兰和袁宝昌,他们家和□□走的这么近,肯定是一个组织的据点。
但肖鸣夜走前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他擅自行动,他也只能先等待时机。
肖鸣夜给他留了50块钱,钟意秋一分也没舍得花,他一到夏天就馋冰,汽水和冰棍像是长了翅膀一样,直往他眼睛里飞,却硬是忍了好几天,等到发了工资才去买了根冰棍吃。
钟意秋边咔擦咔擦的咬冰吃,边挑选东西,他打算买些礼物约李宏飞一起去看望郑小霞。
李莲花这会儿不在,财老头在看店,他前段时间病了一场,虽然好了,看起来却老了许多,头发几乎全白了,深深的佝偻着背,像是一只蜷缩的虾米。
他买的都是带包装盒的饼干和点心,财老头嘶哑着嗓子打听,走亲戚去啊?
钟意秋点头答应,嗯。
去哪儿啊?
看个学生。他不太想说,含糊的回答道。
财老头从柜台里掏出个团成球的塑料袋,展开往里面装东西,继续问道:去看痣娃子家老大啊?
钟意秋:
听不懂他说的啥意思,钟意秋边嚼冰边愣愣的盯着他瞧。
财老头觉得他挺好玩儿,笑着解释,就是叫小霞的,是不是你教的学生?
哦,是去看她。
郑小霞爸因为脸上长了非常多的大痣,特别显眼,所以从小就有个外号叫痣娃儿,老辈和同辈的都这么称呼他,小辈的也是叫痣哥或者痣叔,大名叫啥倒没人记得了。
钟意秋平时也不关注村里的事情,不说学生的名字,他都对应不上家长是谁。
装好了东西,财老头又说:这丫头是被缠上了,不好弄啊!老话儿说的好,小鬼难缠,这还是个新鬼,恶的很啊!
这财老头说话喜欢加语气词,啊来啊去的,拉着长调唱戏一样,带着轻蔑和看热闹的语调。
钟意秋听的心凉,他大概明白了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说郑小霞被死去的郑丽丽缠上了!
他本不想理论,但是两个女孩子都是他的学生,听的实在难受,尽量好声好气的说道:有病就要治。
他说完就提着东西走了,留下财老头琢磨了好半天,想不通他到底是在说郑小霞,还是骂他
方款冬昨天来拉着半车水果,钟意秋装了满满一帆布袋的夏橙,和李宏飞一起往郑家庄去。
郑小霞家住在村子后面,他们不想太张扬,没从村里穿,从村后绕过去。
路上李宏飞简单和他说了郑小霞家的情况,她妈生了妹妹后赶上计划生育,被强行拉去结扎了,现在就她们姐们俩。
在农村,儿子是一个家庭的骄傲和底气,两个女儿,可想而知她父母受了多少白眼和嘲笑。
她爸是家里唯一的男丁,所以没分家,爷爷奶奶一起住。两个老人看到老师来了,特别激动和客气,忙前忙后的端茶倒水,倒把钟意秋弄的拘束起来。
堂屋的地上铺了凉席,郑小霞就躺在上面,见了老师,不好意思的坐起来。
房子是砖房,但是地上没铺砖块,就是泥土地,李宏飞建议道,地上凉,她病还没好,躺在这儿可不行。
郑小霞爸是个老实的庄稼汉,钟意秋见他第一眼被吓了一跳,攥紧手心才克制住眼神和表情,没做出不礼貌的行为。
只因为他脸上的痣实在是太多,密密麻麻的长了全脸,大部分比较小像是斑点,眉毛上方和鼻子周围有几颗特别吓人,每一颗都足有花生粒那么大,黑乎乎的贴在脸上,看的人心里不太舒服。
因为长相的缘故,他比较自卑,说话时不太敢看人,一直躲闪别人的眼神。
听了李宏飞的话,他不好意思的搓搓手,憨厚的笑着说:屋里热,她怕热。
那不行,病着不能贪凉,让她睡凉床上也比地上好。李宏飞指着屋檐下的竹床说。
好好郑小霞爸打着赤脚,忙跑出去往屋里搬。
钟意秋纠结着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总不能像别人那样叫痣哥,显得太不尊重,但又不知道他大名叫什么,想了想只能选了个还算得体的,小霞爸,小霞现在情况咋样了,有没有去医院看过?
他本来就自卑畏缩,钟意秋怕他更拘谨,说起了方言,但是市区的方言没有乡下这么土,郑小霞爸听他说话,仍是慌的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