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人好大的官威,叶凡星打断他的话,面色冰冷眼蹙寒霜,孤喊不停你吗?
殿下有所不知,许州牧苦着脸道,这些贱民在闹市辱骂下官,若是不审问出他们背后之人,今后人心难平啊。大旱当前,太子殿下可以一走了之回京,下官却不得不为边城无数百姓考虑!
他一番话说得慷锵有力,简直是丹心一片为百姓。旁边原本起了疑心的御使也缓和了脸色,说道:太子殿下,本朝律法的确有言,当街侮辱朝廷命官,按律当罚。
夏海辞从后面慢慢走过来,抖开手中披风按住太子肩膀,抬头对着许州牧微微一笑,娃娃脸显得很无害。
许州牧再次感觉到了那种头痛欲裂的痛苦,在众目睽睽之下捂住头大喝:你究竟是什么人?声音之大,将他旁边的御使也惊得退了两步,远离了他一些。
呸,在太子面前,书生原本的惊惧都消散了许多,义愤填膺道,没人动你,你抢功不成,还要污蔑殿下,真乃我辈读书人之耻。
人们已经从一开始对护城军的畏惧中缓过来,有太子殿下在这里站着,还是这段时间以来建立的敬畏压过了惧怕,纷纷附和书生的话。
之前那个孩童的父亲也连忙从护城军手里拉回自己的孩子,说道:只是骂了句王八蛋,这里这么多人,大人怎么知道骂得是谁?
夏海辞一笑,说得有道理。
许州牧还想发作,但头痛得说不出话,只能死死咬着牙怒瞪着众人。
心知是夏海辞做的,叶凡星没有开口,不动声色按住他的手。夏海辞装作不知,甚至还反握住手,笑吟吟问:我可什么都没做,殿下看我做什么?
在百姓的质问声音里,许州牧青筋毕绽,咬牙切齿地指着护城军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这些造反的贱民抓起来?本官为旱灾和时疫鞠躬尽瘁,岂容这些小人污蔑!
一队护城军皆是犹豫地看向叶凡星,没有立刻动作。他们当中亦有家人受到了时疫医馆的救治,虽然不得不听命于许州牧,但心里并不甘愿。在许州牧的厉声催促下,终于有一个人走向人群。
看来孤的确是管不到许大人了,不过护城军,没有令牌调令,也得听命于大人吗?叶凡星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块令牌。
即便是边疆,这里的夏意也已经浓郁,夏风吹过少年太子玉冠下的束发,他神情并不凶恶,眉眼甚至带着一点冷淡的笑意,丹唇墨目清湛。周围百姓都是逐渐止住了声音,神情信服又热忱。
见这情况,即使还有疑虑,御使也看得出来这位许州牧是得罪死了太子殿下,想到之前京中的传言,更是退远了一些,不咸不淡地说:之前是臣不察,冒犯殿下了。殿下想做什么,臣都一力支持。
御使大人!许州牧震惊不已,原本就因为愤怒发红的脸色一时更是青白交加,皇上派您来监督赈灾,您一定要秉公处理啊!他又看向叶凡星,死死盯着那块令牌,这是,殿下是从何处得到的?
你管孤如何得到,叶凡星神情自若,调令护城军的令牌现不在你手中,你的命令也管不到他们,那就可以和许大人算一笔账了。
什么账?许州牧已经隐约察觉到不对,又强挤出笑容,半是讨好半是暗示地说道,殿下这一次被陛下派出来,明为赈灾实为调出京城,心中苦闷也是难免。许家正要为殿下接风洗尘,洗去这段时日的种种不顺啊,也不知殿下愿不愿赴宴?
这话出来,意味已经很明显,即使远在边疆,许州牧也已经知道了太子位不久矣,拿出身后世家来拉拢太子。
连明哲保身站得远远的御使都禁不住神色微妙起来,许大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什么调出京城?殿下是来赈灾帮忙的。他把帮忙两个字加重了声音。
但被夺了护城军令牌的许州牧已经急得听不出话中的暗示,不住地对太子弯腰微笑,殿下,您意下如何?这令牌殿下与下官开个玩笑罢了。
夏海辞看着这个糟老头子不停献媚,一阵反胃,差点忍不住又要暗中动手,让他消停点。叶凡星回头看他一眼,清透眉宇间带了少许笑,他心情转瞬变好。
赴宴?叶凡星转回脸,似是沉思一般,重复了一下许州牧所说的话。
正是,许州牧身后一个随从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他看叶凡星不再咄咄逼人,心中大定,下官已派了人去许家传话,一定要给殿下把接风宴办得风风光光的!
周围的百姓见两人已经谈到接风宴的事,都是惊疑不定,茫然地看着,连先前为太子不平的书生神情也有些惴惴不安,不敢贸然出声。御使不由皱眉,心中天平隐隐倾斜。
就在这时,太子终于抬眸,看了一圈紧张的人群,最后看向许州牧。
服清白以逍遥兮,偏与乎玄英异色。叶凡星说,沉静望着脸色难看下来的许州牧。
殿下所言极是!原本开始惴惴的书生满面红光,厌恶地看向许州牧,许成亭,不才同样耻与你同为读书人。
这不同流合污的慷慨陈辞将附近观望的人都引了过来,长久积压的民愤之下,很快就有人指着许州牧痛斥。被父亲抱在怀里的孩童拍着手咯咯大笑。
反了!反了!许州牧对着那个孩童面色拧恶,深吸了口气,臣出身许家,许家自
看看这个账本。夏海辞说着,将怀中拿着的账本扔到他脸上。
许成亭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伸手接住滑下来的账本,翻了几页,已经面色惨白隐含怒火,就要伸手撕掉,却不知道是太过紧张还是什么原因,手抖得厉害,不仅撕不掉,还让账本从他手里掉落了下去。
御使察觉到不对,快步过去捡了起来,看了一眼,上面尽是许成亭和其属下贪污赈灾款的证据,怒声道:你竟敢贪墨赈灾物资!皇恩浩荡竟被蛀虫腐蚀,此事我一定要如实禀告圣上!
人群中一片哗然,虽然早就知道官僚必然贪污了送来的白银粮食,但人们却想不到,他们竟将罪行记了下来,厚厚一本里不知是多少灾民的血泪。简直是猖狂至极,罄竹难书!
被揭开一切后,许成亭反而冷静了下来,接着说道:许家世代忠良,从先辈开始就为叶氏王朝赴汤蹈火,直到下官,也守在边城,守卫一方太平。殿下,我许家有先皇留下的丹书铁券,您无权处置!
殿下有权,御使冷笑一声,我当大人消息如何灵通,原来也不过如此。
什么意思?许成亭眉头紧锁,难道殿下真的要冒天下之大不韪,无视皇命,卸磨杀驴?
殿下此次,御使因忿怒面无表情,冷声道,携尚方宝剑而来,有代天子行罚,先斩后奏之权!
人群中骤然爆发出巨大的声浪,许成亭呆在原地,半晌,面如死灰地坐了下来,满头的冷汗,也不去擦。
匆匆赶回来的侍从看自家大人这副狼狈模样,大惊失色,大人,是否有哪里不适?都是这些刁民放肆,罪不容诛!
啧,夏海辞笑眯眯道,狗仗人势,人倒了,狗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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