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庙里多焚檀香,观音堂里除却檀香还夹杂着醇甘的龙涎香。
那独特的味道,宋韫上辈子闻过,弥留之际感官渐失,香气却萦绕不断。彼时宋韫想,怕是黄泉路上也闻得到。
不料,重活一世,这么快就再见了。
晏国之内,只有齐家那位配用此香。
昨夜明明说好可以借宿,住持突然反悔闭门不纳,恐怕也是因为那位驾临了妙峰禅寺。
但既然低调行事,他又为何会夜半悄然出现在观音堂呢?立于窗外,暗暗窥探。宋韫有什么值得他偷看的?
马车进了城,直奔凤鸣巷宋家。
又下雨了。
车马停定,宋韫下车,宋家大门已开。宋韫踏上阶去,管家宋安走下来迎道:“小姐可先往鸣篁居歇息。老爷和夫人陪着少爷看榜去了,个把时辰就回来。”
宋韫点头进门。
大门并不常开,奴仆甚至常客往来都走角门。父亲和嫡母对宋韫并不苛待,甚至比对宋翊还上心些,外人不知道但宋韫自己心里清楚。
否则前世宋家流放之后,他也不会千里走单骑杀到皇帝跟前报仇。
几千里啊,走得人都瘦了一圈。
宋韫坐在鸣篁居,看铁牛指挥丫鬟仆妇搬运摆放各类器具,有些犯困。忽然听见外面喊:“少爷回来了!”
宋韫起身穿庭过院,来到前厅时,宋翊正骂骂咧咧地绕过照壁,一抬眼看见对方,气得从伞下跳出来,指着宋韫鼻子骂:“你这个狗东西,把小爷害苦了!”
宋韫不恼不怒,目光投向另一把伞下的父亲宋谓然。
“我是狗东西,父亲又当如何自处?”
宋谓然本就铁青的面色彻底黑下来,强压怒火:“这里是说话的地方?”
夫人许泽兰也拧了宋翊胳膊一把,“有这么跟你……姐姐……说话的!”
姐姐?有这么坑人的姐姐?宋翊恨不得把对方咬下半截来,奈何宋韫身量与自己都差不多高,又是一脸云淡风轻,真是妖精面孔,神仙姿态。于对方而言,自己跳着脚撒出去的气恐怕还不如一个屁响。
回到内室。
宋翊试图向父母讲道理:“我本来就不想科考,回阙州老家压根没想考试,是宋韫非要替我,又逞能,秋闱竟然拿了个解元!我为了家里着想就没声张,结果宋韫转过头来就坑我!说好春闱接着替考,慢悠悠这时候才进京……我只能硬着头皮上考场,我哪会考试!我是没法活了,太丢脸了!都怪宋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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