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许泽兰坚持:“留你一人在这里,更加危险。从前许多事情瞒着阿韫你,是怕你走上前人的老路,可阴差阳错到底还是避免不了。这段日子以来的种种经历,我和你父亲都听李将军说过了。齐胤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你父亲虽然看起来不满有怒,但其实是担心后怕,不敢想象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没法对庭霜交代。他也是认可了齐胤的。”
宋韫低头,父亲嘴硬心软,他向来都是知道的。
“既然已经走上这条艰难的路,不能回头,不胜则亡。一家人,生死与共。一旦事情败露,我们逃到天涯海角又有何用?还不如迎头直面,更添胜算。阿韫,你既然选择了留下,父母必不会成为你的后顾之忧。”
许家原先是武将出身,作为嫡系的许泽兰平时内敛沉静,关键时刻还是有几分英气。她说完这番铿锵有力的话,余光瞥见齐胤狗狗祟祟地探头偷听,打趣道:“又或者,阿韫真是泼水一般嫁出去了,关起门来成日腻味歪缠,不便有他人在旁边打搅?”
“怎么会……”宋韫脸红得像晚霞,不自在地摸了摸额头,“既然母亲要留下,那我就让人把偏殿打扫出来——”
宋韫赧然想借口溜走,却被许泽兰扯住胳膊,附耳说了几句。说罢,许泽兰扫了眼齐胤,又看宋韫:“记住了没?这可是顶顶要紧的事。”
宋韫的脸红得要滴血,胡乱点头应下,便往外头去了。
安排好许泽兰在宫里的住宿,宋韫便要送父亲和兄弟出宫了。临出宫前,一直沉默的宋翊背着众人,偷偷塞给宋韫一张面具。
“给我这个做什么?”宋韫翻过来倒过去看了,不解道。
“小声点。”宋翊瞪他一眼,确认没人注意才又说,“上次我让那个裴太监转交的面具你拿到没?”
“拿到了。”宋韫想到上次,换了宋翊的脸去劝沈玠参加秋闱,“做得很好,也很好用。”
“好用你还困在这个鬼地方!”宋翊急声低骂了一句,“真是读书读傻了。你才多少岁?难不成真要在皇宫给先帝守一辈子寡?要是你生个儿子下来,那帮子皇亲国戚和权臣还不把你掏空了做成傀儡?下半辈子像坐牢似的,有什么意思?赶紧找机会逃,回阙州老家,家里有田有地饿不死你。”
宋韫看着手里这张面具,勾勒得非常细致,比从前的更加精良,是一张平平无奇普通人的面容,戴上以后站在人堆里绝对找不出来。
宋翊翻过年就要十八了,身高还在往上蹿,说话依然不中听,再好心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都添了几分急躁和冲动。
堂堂一国太后,突然不见了,会引起多大震动?闵州战乱就是例子。为保天下太平,「皇子」出生以前,宋韫不能有半点闪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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