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韫以身体虚弱为由拒不见客,柔妃却在慈宁宫门口坚持不肯离开。许泽兰只好亲自出去赶人,再回来时,却带了柔妃和她的贴身宫女进内殿宋韫卧榻之处。
宋韫不解:“母亲你……”
许泽兰屏退了宫里其他人,面色凝重,低声道:“本来不该让她们进来的,但她说当阿韫你是姐姐。”
宋韫茫然不解,抬眼看着对面的柔妃和她身后垂头身形单薄的宫女。
当宋韫是姐姐?宋翊如今都不把宋韫当姐姐了。还有谁?柔妃?差了辈分吧。
那宫女抬起头来,不施粉黛的脸血色全无苍白如纸,像是大病了一场性命垂危。
“皇——”宋韫急忙翻身下床,“你这时候怎可下床走动!怎么受得寒!”
苏明珠双腿一软,跪在宋韫面前,两行热泪如血,叩头道:“求殿下救我母女性命!”
宋韫扶住苏明珠,目光却紧紧落在立在一旁的柔妃身上。
这位从江南来的柔弱女子一改从前小鸟依人的模样,此时目光亦是无比坚毅。
她道:“殿下,情势危急,你必须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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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峰山大雄宝殿之上,门窗紧闭,室内或坐或立三人。
殿内殿外都是暗夜,昏暗压抑,只有香烛烟雾腾升,苦涩气息摇曳,缓缓搅动沉闷。
妙缘掌灯,偌大的殿堂里只点起两盏油已见底的昏灯。
裴季狸脸上半明半暗,他眉目冷峻却勾起唇角对面前的人笑道:“多年不见,娘娘竟终于肯走出松竹坞了,真是稀奇。”
对面两人都是熟人。妙缘身旁那位,不是别人,正是齐胤的生母李妙言,名义上晏国的太皇太后。多年来,在京郊松竹坞独自礼佛修行与世隔绝,皇室中几乎没人记得她了。
李妙言多年来粗茶淡饭,事事亲力亲为,在松竹坞那样清苦的环境下不问俗事波澜不惊。明明是和唤云公主差不多的年纪,却还是满头青丝,眼角的皱纹也极少,只是目光过分肃杀。
她笑,眉眼也还是冷的:“十三皇子身负最纯粹的齐家血脉,却屈居于司礼监,这才是天下最稀奇的事。”
裴季狸笑意骤敛:“太皇太后糊涂了。我姓裴,关齐家何事?住持,深更半夜,太皇太后不该在这里,你该送她回去了。”
妙缘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立在原地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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