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为何对自己如此厌倦与躲避文凤真眼底的雪势更深,漆黑瞳仁冷浸浸的。
忽然一声惊喊不好了!失火了!
小黄门杀猪似的惨嚎一嗓子:快救人啊!失火啦!
火势是从女眷云集的内堂窜出来。
狭窄的内堂正好在风口上,里头全是地毯、红木金漆家俱、绣褥狐袍,干干燎燎一点就着。
大火滔滔滚滚,火舌贪婪舔舐明黄帐子,将四面窗格烧起来,里头的人出不来,外头的人进不去。
乌金红泥的牌匾轰然坠落,险些砸到诰命夫人身上,砸起一地火星子。顿时引起骚乱,惊慌失措的哭喊此起彼伏。
虽然都是有头脸的贵妇,生死关头,终究是深宅大院的女人,哪还顾得上雍容华贵。
火势越扑,云针冷静地护住了辽袖的身子:辽姐儿,别慌,千万不能往里头逃命!
浓烟滚滚,天被照亮了,层层赤红的云霞,整个内堂浸在熊熊烈焰中,这么大的火势,很难不是蓄意纵火。
这个纵火犯想要烧死一堂的贵妇吗?
烈焰冲天,火龙咆哮嘶吼中。
到处都是哔哔剥剥一片暄腾炸闹之声,房梁哗哗啦啦倒塌。
贵妇们一个个慌不择路,轰隆隆一扇接一扇窗子塌落,许多人让黑烟呛得咳嗽不停,涕泪横流,昏了头。
快救火啊快救火!
宋搬山正与内阁探讨策论,一眼望见这里走水了,瞳孔皱缩,想也没想就冲进去,却被翰林院的人架住。
宋公子!火势太猛,还是让太监去救火吧!
宋搬山圆领红袍几乎被扯烂,一贯安静的人也焦急起来,眼底通红,猛然冲进去:别管我。
指尖蓦然狠狠攥紧,他跟姑母说过的别把她牵扯进来!
众人错愕异常,他们第一回 听见温润有礼的宋公子骂了一句粗鄙之言。
一同冲进火堂的还有一人,宁王心口一滞,披了一身大氅,冲了进去,重活一辈子,他不能再留下任何遗憾。
上了年纪的宫人们吵吵嚷嚷中记起一件事,顿时寒冷彻骨,遍体生汗。
十年前,辽袖的娘亲就是死于一场大火,她自己放的火。
她赤足走在皇宫的琉璃瓦上,一身红裙潇洒,嘴角翘起两个小梨涡,双手伸展,随心所欲地坠入火海。
一只青鸟从火场冲溅开火星子,回旋在皇城的上空,最终化为京城上空缭绕不散的浓烟。
皇帝踉踉跄跄奔来的身影前,一伸手,连半片衣角都握不住,只留给他无尽的悔恨。
追悔莫及便可以重新来过吗,是不是太简单呢?
厢房窗子透进来火烟,拍打得喇喇作响。
辽袖呛进去太多浓烟,紧蹙着眉,面如薄纸苍白,嘴角抿得平直,额头冒出细腻汗珠,手指发麻到瑟缩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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