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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隐隐泛起疼意,除了自己,他没有对谁这么残忍过。

他很想求路西野,不要再管他一分一毫,那样的话,将来他回了秦家,他们说不定还可以做个点头之交。

可他说不出这样的话来,他的残忍,只能到这样的程度。

昏暗的光线里,路西野的神情看起来依然很平静。

那表情明明没有变,但不知道为什么,却透出些脆弱和可怜来。

江随风的规划里一定没有他,而他的规划里,全都是江随风。

他其实很想和他聊一聊,将来选什么专业,去哪里读书,要不要出国,更详细一点要不要学服装,将来如果他喜欢的话,他可以把WUYUN交到他手里。

那是秦家踮起脚尖都够不到的起点。

可是他连说这些话的资格都没有。

他低头点了一支烟,许久后才说:不是玩。

第21章Chapter21

秦默寻自上次皇廷聚餐后,便一直称病在家,没有外出。

就连学校也请了好几天假。

立刻进入家族企业的希望成了泡影,自己还成了圈子里的笑柄,他觉得丢脸的很。

虽然后来也知道,他哥是在见了路西野之后才知道他出去赌博并改了主意的,但也不得不吃了这个哑巴亏。

毕竟就连他哥也不敢得罪路西野,更别提他了,就算心里生恨,也只得忍着。

不过,不敢跟路西野闹,他倒是敢跟自己母亲闹,只可惜这次连一向宠他的秦夫人也没有站在他这边。

今天还是他第一次外出赴宴,陈冰请客,定在郊区的一家网红餐厅里。

车子驶到餐厅所在的巷口时,孙辰乐拉着他下车去买奶茶。

买完奶茶,两人便并行往餐厅走去,孙辰乐边喝奶茶边继续之前的话题:你确定大表哥是这样想的?

嗯,秦默寻恶狠狠地一咬吸管:听我哥的意思是。

那可是个搅家精啊,孙辰乐说,又压低了声音:我家那个,等我成年了说不定就要赶出去,你们还往回寻?既然他自己都不想回来,干嘛还要找他,就让他在外面自生自灭不就好了?

秦默寻沉着脸,低头看自己的脚尖。

孙辰乐见他不语,便又安慰他:以前舅舅好着的时候,年年找也没找到人,现在哪那么容易就找到啦?

秦默寻哼了一声:就算真找回来,我也要扒他一层皮下来,让他哭着滚出去。

两人正聊着,孙辰乐忽然顿了顿脚,轻轻咦了一声。

怎么了?秦默寻问。

孙辰乐抬手指了指马路对面:看错了,还以为是我爸的车。

秦默寻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辆白色的奥迪Q5,正停在一家美容院门口。

的确和他姑父的车型一样,不仅如此,就连车前面的挂件都一样,只是车牌不同。

他抬眼看了看美容院的招牌,上面是两个很大的雕花字体:芳来。

*

那辆车的确是孙唯铭的,此刻他正坐在芳来内部的办公室里。

房间里狼藉一片,瓷器碎片与沾了尘的鲜花洒了一地,江莹发髻散乱,犹自不能泄愤。

我怎么?她骂:养了这么一个贱货!

至于吗?孙唯铭安抚她:就算路家的小子在那里留宿,也代表不了什么。

之前他在路家留宿,你这样说我还能信,江莹眉目阴沉地说,她有一张十分美丽的脸,但说话时眉眼间晕开的阴毒气息却大大折损了她的美丽:但路家那个公子哥儿是什么环境里长出来的?他能去那样的地下室里跟他过夜,这代表什么你能不懂?

孙唯铭胸有成竹地一笑,女人吧,平时还行,真遇到事儿就有点扛不住了。

多大点事儿?他说:这事你听我的准没错。

我没法像你那么轻松,江莹说:这事儿关系到我寻儿的未来,一点都马虎不得。

我能不替寻儿着想吗?孙唯铭说:不过,只有男人才最了解男人,你信我,这种事儿真没几个当真的,就算那位想攀龙附凤,路家还不肯呢,更别说他们这个年龄,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热情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笑了一下,压低声音:别说什么地下室里,你去酒吧街看看,那露天巷道里都有。

江莹沉吟片刻,还是道:不行,这事儿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她说完又陷入沉思: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听话的?

几乎是没有预兆地,以前事事都顺着她心意的江随风忽然变了。

但又不像是故意违逆她,更像是青少年叛逆期的我行我素。

她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听孙唯铭问:你在他面前有没有露出过什么破绽?

江莹想了想,十分肯定地摇了摇头:要真露了破绽,他也不该是这样的反应。

孙唯铭想想也是。

真不知道路家那小孩看上他什么?江莹忽然冷笑了一下:全身是刺,也不嫌扎的慌。

江随风的成长,全在她的掌握与掌控之中。

从他懂事起,她就告诉他,是秦士别以夫妻感情不和,正闹离婚为由,半强迫半诱骗地占有了她。

之后却翻脸不认人。

而发现她怀孕之后,秦家又要来抢她的孩子。

所以她才逼不得已地带着他东躲西藏。

江随风对此深信不疑,并对她充满了保护欲。

从小到大,他都像一只小刺猬一样,只把柔软的肚皮翻给她看。

可她一看到他那张有七八分像顾青蓉的脸,就更加厌恶他。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费尽心机,让秦家人十八年里,都没有见过江随风一面。

江随风叛逆倒没有关系,去杀人放火更好,但怕就怕他出去抛头露面,让秦家人认出来。

毕竟他长得是真的太像顾青蓉了。

本来他去酒吧打工她就已经强烈反对,更不要说现在他还攀上了路家。

万一路西野真的鬼迷心窍帮他争夺秦家的家产呢?

那里面可有他寻儿的一份儿。

退一万步讲,就算路西野不帮他争产,但路家和秦家一向都有往来,万一将来某些场合遇到了呢?

秦家会不会起疑?

她心里像爬满了蚂蚁,又像浇上了热油,火烧火燎得难受。

你放心,孙唯铭和她分析:照我看,路家的小子就是玩玩,才几岁的人?就算再能干,那感情上也是个雏儿,一下被他那副皮囊给晃了眼而已,你想想,他那性格脾气,路西野什么身份?能忍多久?将来终归还是要和门当户对的结婚。

就因为是个雏儿才可怕,江莹从女人的角度分析:第一个总是最难忘的。

孙唯铭闻言虽有不悦,但细想之下,也觉得有些道理。

你说的也有道理,他说:但路西野为他动秦家不太可能,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至于其他的,他接着说:路西野在这一圈小孩里算是洁身自好的,把柄不好捏,只能再找些更出挑的小孩儿来,看看他有没有喜欢的。

他停了停,又说:或者,看他身边的人,有没有谁能上去咬他一口,或者咬江随风一口,让他们不得不分开,但这事不好办,得慢慢来,急了反而坏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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