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掩住鼻子守着门口,说什么也不肯走进去了,谁想吃苦谁就去吃,我是来救场的。
摄影师没想到我连面子工程都不屑于做,摄像机顺着惯性一下子怼到了我的后背上。
除非他把手中的仪器换成枪,否则我是不会前进一步的。
穆皓炎见我没有动作倒是没说什么,他躬身挑了把木工斧头,掂在手里试了试重量。为了方便干活,他下午换了一身工装,设计感十足的字母纹松紧带勾勒出他劲瘦的腰身,弯腰时臀型挺翘、饱满。
我看过他不少杂志照,可惜只有光裸的上半身,肌肉分明的腹部充满了野性的张力。他的身材比例如此之优越,全身像定然如希腊神邸一般完美。
在国外,我见过不少五官深刻、身形高大的男人,但他们都缺少一种神秘感,一种东方男人特有的内敛气息。
纳撒尼尔曾经单纯地以为染成黑发就能吸引我的注视,结果只是让自己看起来像拉美裔,吸引了不少金发女郎的热情。
我看不透穆皓炎的喜好,但是不要紧,不管他以前喜欢什么类型,如今他遇到了我,往后他就只能为我量身定做,直到我放弃他。
思及至此,我觉得我也该学学纳撒尼尔的无用功精神,为他努力一把,刷刷印象分。
许是我的目光太过炙热,穆皓炎犹豫了一下,走过来,把斧头递给我。
试试?
我握住斧柄在空中一挥,吓得摄影师退避三舍。
说来,玩早餐游戏时,我怎么没想起来退避三舍这个词,好可惜。
穆皓炎修长的手指圈住我的手腕,不知为何,忽然反悔,又不让我劈柴了。
你那么精贵的手,还是适合画画这种细活。他说。
所以呢,粗活全部交给他?
我有心表现,反而不乐意他突如其来的绅士风度了,瘪瘪嘴道:我可以。
我知道。
他微微一笑,松手时状似不经意地擦过我的手背,激起一簇火花。
你帮我把那堆木柴抱出来吧,分量不轻,小心点。
我短暂地失去思考能力,温顺地听从他的指示,交出斧头,戴上棉布手套,憋着气快步走进仓库,抱起木柴,出来时,脸都憋红。
穆皓炎笑我:有那么冲鼻吗?
我头抵住他的后颈用力一嗅,闻着淡淡的柑橘清香,而后在他躲让之前挪开到标准社交距离。
还行。我半垂着眼睫,余光掠过他的眉宇。
纳撒尼尔说我偶尔泄出的一丝脆弱,很勾人。
穆皓炎仿若没有接收到我的信号,表现得专注于工作,劈开木柴,夹起篝火,摆上烤盘一刻不得闲。
如果没有小萝卜头们捣乱,我应该正在欣赏穆皓炎工作,看他胳膊上高高隆起的三角肌。
然而三个小孩子就像三只小麻雀,叽叽喳喳不停,争先恐后地向我炫耀劳动成果,我光嘴上夸奖已经打发不掉他们,良骏和童童知道了我给蕊蕊画画的事,非缠着我给他们也画一张。
我不堪其扰,当场找场记要来纸笔,信笔由缰,给了他们两个圆圈,几条线。
侯导看完比当初看纳撒尼尔的画像更为无语,问我,你的艺术追求呢。
女编导角度刁钻地说:学美术的就不一样,徒手画圆,跟比了圆规似的。
童童鉴赏水平不高,发现我画的和他画的差不了多少,由此推论出他也可以当美术生,遂欣然接受。
良骏则没那么好糊弄,欲言又止地叫着我哥哥。
我被他小鹿般纯良的眼神打动,良心发现,亲自添了一笔,在圆脑袋下加了个三角。
这是你的小披风,我教他艺术鉴赏,象征着你如超人一般,守护着弟弟妹妹。
良骏备受鼓舞,眼神亮得宛若天上的繁星。
我会保护好弟弟妹妹的!他声音洪亮,脸颊通红。
很好,我趁着他热血未凉下达新任务,带着弟弟妹妹去屋里玩。
收到!
小超人良骏一手牵一个,小小的背影霎时高大起来,像是苦情剧男主角。
蕊蕊不太想离开我们,三步一回头,我对她做了个嘘的手势,她单手捂住嘴,自己脑补出一个秘密任务,安分了。
盈冷洗菜归来,发现只剩我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四下张望:孩子们呢?
进去了。
窦哥他们呢?
不知道。
盈冷抱着菜盆与我相对而立,半晌,她关掉麦。
弟弟,你总是游离在外,会没有故事线的。
我说:无所谓。
她吸了吸气,指甲搔着盆底,语气低迷:弟弟你要真是一点不在乎,能不能尽量少使唤良骏,我和佳瑞姐时常找不到他人,很多互动不能进行了。
我目光扫过她身后的跟拍摄影,单从画面来看,很像我在欺负她吧。
不是我使唤良骏是他想要为我做事,我扬起下巴,你不如劝劝他,少围着我打转。
盈冷呼吸一窒,杏目圆睁,这种难以置信的表情,短期内我实在看了太多遍,多到厌烦。
这世上能改变我的人不多,盈冷并不在内。
她反应很快,喉口一哽,生生挤出了哭腔:弟弟你性子直,不懂娱乐圈,观众可不管那么多,他们只知谁出头,谁招黑,我也是担心你。
谢谢担心,我会准备律师团,你可以继续工作了。
我耐心告罄,想不通跟穆皓炎二人世界这样一个个小小的心愿怎么如此困难,摄制组甩不掉便罢了,嘉宾一个个上来给我充当路障。
头疼,是我太心急了吗?
原本晚餐是各组分开,现在三组扎堆,又变成了一起吃烧烤。
都怪我,因小失大,不该为了支走蕊蕊请求外援,这些个外援拿着暂居证偏妄想永久居留。
俞佳瑞串起番茄和苹果片裹上现熬的糖稀给小朋友们当零食吃。
窦康和褚滨海去镇上买了各式肉串回来,褚滨海背过小朋友,拉开塑料袋悄悄给我们看压在底下的啤酒罐。
他老小孩似的,一扬眉,嘚瑟道:你们等等留点肚子,待小朋友睡了,我们吃夜宵。
他真的很乐忠于组织集体活动,而我晚上只想一个人呆着,或者两个人。
此刻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沿街的路灯一盏接着一盏地亮起,散发出半黄不暖的微光,夜晚的小镇仿若置身于一片迷蒙的黄雾之中。
穆皓炎起了火,跳跃的火苗照着他英俊的脸庞一片橙红。
我看得入神,因为太久没眨眼,干涩的眼底泛起生理性的水汽。
俞佳瑞注意到我泛红的眼尾,关切地把我拉到一边。
弟弟别站这,有烟,小心呛着。
我抹了把眼角:谢谢。
俞佳瑞看起来很受用,乐道:跟姐客气什么。
当我重新转向穆皓炎的位置时,发现盈冷正站在他旁边看着我们,察觉到我的视线,她立刻低下了头,帮忙翻转羊肉串。
烤架不长,盈冷和穆皓炎自然挨得很近,他们时不时对上目光,嘴唇翕动,不知在聊些什么。
盈冷巧笑嫣然,在穆皓炎身边活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演技不错,野心十足。
俞佳瑞道:弟弟我们也去帮忙吧。
我说:我可以帮忙吃。
俞佳瑞艳红的指甲拨过乌黑的发丝:你比窦哥幽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