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答案不太满意:你连摄影展都看了。
说实话吧。
荀彬伸手去开车前柜似乎是在找烟,不过一拉开又关上了。
展览是Melody主办的,我妈叫我去捧场。
我豁然开朗。
我指出:你妈叫你去相亲,你就给我介绍宁小姐,还带我到相亲现场。我做了什么错事,令你产生了报复心理?
怎么能说是报复,荀彬薄唇翕动,我们这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不管怎么说,我上了贼车。
展览办在一座先锋艺术馆里,门口竖着摄影师简介,某某某,获奖无数,专供于《地理》杂志,下面列了一长串的荣誉称号。
由于是开幕式,会展外来了不少媒体,他们一见到我就像蚂蚁遇到了糖浆,一窝蜂地涌过来,不仅我吓了一跳,荀彬也吃了一惊。他挽起袖子,屈尊降贵地充当保镖的角色,把我罩在身后,高声叫来安保。
闪光灯一刻不停,我挡着眼睛缩在荀彬的身后,一直走进了会馆里才算舒口气。
荀彬拉扯间形象颇为狼狈,他理了理衣服,看向我:在我不知道时候成了大画家?
我扬起下巴:别忘了我是影后的儿子。
荀彬咧出一口白牙:不道声谢吗?
我替他把袖子卷下来:自作自孽。
《小宝贝大明星》预告刚出媒体们就能认出我,我是没想到,不过荀彬挑今天带我来是他活该。
荀彬低头盯着我的指尖,表情古怪:是我自作自孽。
他陷入自己的情绪里,一时间没有说话。
我绕过他走进长廊,放大了数倍的照片不规则地排列着,由黑白步入彩色,山河湖泊,沧海桑田,万丈高楼,平地而起,确实值得一看。
我慢慢走到底,途中几次有人想上前搭讪,悉数被荀彬拦下来了。拦不下来的就是展会的女主人了。
Melody携着宁雅白,两位漂亮女士,婷婷袅袅地走过来。
我说外面怎么那么热闹,原来是大明星来了。Melody朝我抛了个媚眼。
我立刻扭头看向荀彬,见他脸上的惊讶不似作伪,才勉强相信他不是故意安排双人相亲。
宁雅白伸出右手,是一个男性见面礼:这么快就见面了,我们果然有缘。
我握住她的手,掌心一碰便收回来:太迷信容易被骗。
宁雅白面带浅笑:得看骗子是谁。
Melody自然地挽住荀彬的胳膊,娇声道今日摄影师本人在场,如果我们有兴趣,可以由她引见。
荀彬抽出胳膊,冷淡道:你有朋友要招待,我们不便打扰,等Ian浏览完就离开。
Melody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捂着嘴说:不会吧,你连女人的醋都吃?
荀彬不管她如何挽留,态度强硬,当真走个过场,酒水都没喝就带着我离开了,走的是员工专用通道。
上了车,他看我拉下安全带,忽然开口道:你明天要录节目,不然我不会选在今天。
娱乐圈不适合你,荀彬接着道,你安心学习,毕业后回来开个画廊,我给你介绍几个画商经纪人,亏不了。
我不想多个爸,于是岔开了话题。
你父母对你的婚事太过着急了吧。
他指尖点着方向盘说:爷爷身体不太好,我毕业就得订婚冲喜,未婚妻人选无外那么几家。
我简直听到了天方夜谭。
他家酒店全是西式装修,年轻一辈接受的是西方教育,做起事来竟然如此迂腐。
荀彬倒是习以为常:左右都是联姻,理由不重要。
也是。我喃喃。
他们几家的父母都是商业联姻,强强结合,也就我父亲离经叛道,年轻时贪恋母亲的美色,苦追多年,力排众议,方抱得美人归。
只不过他爱我母亲是深爱,不是唯爱。
荀彬送我到公寓楼下:不请我进去坐坐?
我问:你在追求我吗?
不是,他强调道,当然不是。
我被他紧绷的样子弄得发笑:精力留给你的未婚妻吧,再见。
他的目光很沉:再见。
等我上了楼,走到房间里,拉开窗帘往下望去,荀彬还在那里,依着车门吞云吐雾。
我认得他手中的电子烟,巧克力味的。
他一定很喜欢我,可惜他更喜欢荀家大少爷的身份,一如我的父亲。
可以给你爱,却给不了你唯一。
我合上窗帘,拿起手机,点开与穆皓炎的会话窗口,斟酌着打下一行字
我遇到的不是别人,不是过去的你,不是未来的你,就是此刻的你。至于是什么把你塑造成了如今的模样,不重要。真的你,假的你,都是你。
他许久没有回复,连正在输入中都看不到。
我等了一会儿,又追了一条:满分吗?
他隔了五分钟回过来:六十。
穆皓炎:投机取巧,避重就轻,胜在独特。
我握着手机,得意地笑了。
独特,独一无二,与众不同。
作者有话要说:一群小孩子在一大块麦田里做游戏。几千几万个小孩子,附近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大人,我是说除了我。我呢,就在那混帐的悬崖边。我的职务是在那儿守望,要是有哪个孩子往悬崖边奔来,我就把他捉住我是说孩子们都在狂奔,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往哪儿跑。我得从什么地方出来,把他们捉住。我整天就干这样的事。我只想当个麦田里的守望者。
《麦田里的守望者》
*靳蓝的电影叫《最后的守墓人》
许易恩想要的画叫《守望者》
*画是我虚构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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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侯导在给我塑造成长线上始终不肯死心,第二期录制再度以我家为起点,非要整出点变化才行。
他带着摄影师1号,2号,绕着我的公寓转了一圈,停在《守望者》面前,端详片刻。
你新画的?
买的。
方便透露金额吗?
用金钱衡量艺术毫无意义,不过既然他们想要,我还是给了一个数字。
这个数字显然大大超出了侯导的心理预期,只见他连退数步,直退到哪怕地震来袭画也砸不到的安全距离,喘着粗气说:你都不罩一个玻璃框,拉一个警戒线吗?
女编导:不如放保险柜。
我这又不是博物馆。
侯导长呼一口气,一瞬间沧桑起来:我现在忽然觉得你五百美金一幅画不贵了。
我耸耸肩:要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