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用说,他们所有人就这么毫不设防地这样闯进来,实在不像他们的作风。
我们我们要不要出去?金富贵小心地问。店内一片漆黑,他什么也看不清。按理说,白天不应该黑暗到这个地步才对。
他的提问并没有得到回应,努力睁大眼睛去看,也看不见任何人的身影。吓得金富贵低声叫了几句:姜白?姜白?
一只冰冷的手搭在他肩上,在那之前,有一道冷淡的男声说:安静。
金富贵听出是姜白,慌乱的心稍微放下一些。
他左看右看,忽然发现了不对。
等等门呢?这家店的门怎么关上了?
不是关上。事实上,在我们进来以后,这家店的出口就消失了。姜白回答他。
贸然闯进一家奇怪的店果然不可行,仿佛走进了黑白分明两半中被锁住的暗室,甚至不知该怎样逃离。
他最不愿意碰上这类会影响神智的灵异现象,很容易把自己送上死路。就像现在,虽然黑暗中暂时没有危险,他也察觉到了仿佛来自地狱的阴冷的气息。
出乎意料的,这片黑暗就连他也无法视物。只能隐约看到几个人影,在黑暗中静默站立。
出于直觉,他没有靠近那几道身影,而是又离远了些。
他们不过踏进门几步路而已,现在,陆言礼不断往后退,退了至少有七八米远,却依旧没有碰触到边界。
他想:如果不是幻境,就可能是被鬼带到了其他地方。
金富贵还想说什么,忽地,他扭头向某个方向看去尽管他什么也看不清,但他就是感受到了从那个方向磅礴涌来的阴冷冰寒的气息。
外面发生了什么?
陆言礼死后化身成为的厉鬼,是不是就在门外?
林初紧张地贴着墙,不敢多说话,几乎屏住了呼吸。姜御在她身边不远处,同样如此。
所有人都察觉到了那股诡异到极致的寒气,就好像,一墙之隔的街道其实是冰川似的。
渐渐的,有光亮起。
仅有的一点点光亮,从橱窗方向透进来,照亮满屋。
可当他们看清屋内陈设时,却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竟然是一间蜡像馆!从外面看完全无法想象内部宽敞程度的蜡像馆。
不仅如此,这间蜡像馆中间摆放的蜡像简直诡异到极致,所有的蜡像都是以各种扭曲怪异方式死去的人们,断头、削足、剥皮、钉板等残酷刑罚数不胜数,陆言礼从这些塑像痛苦的面部上看到了一些熟悉的影子很多镇里的居民。
不,不仅仅是镇上的居民脑海里一阵尖锐似针扎的痛苦,陆言礼忍住了,待头脑里的眩晕过去后,再看过去,那股熟悉的感觉又消失了。
奇怪,什么熟悉的感觉?这些塑像的模样很眼熟吗?陆言礼仔细打量那些人脸,确信自己没有见过。
这些单个蜡像围成厚厚的一圈,围绕着大厅最中央摆放的一座巨型蜡像群。
而那尊蜡像群,以鲜红的腊雕出火焰熊熊燃烧情景,下方火海,上方是倒灌的血池,无数白骨和亡魂在血池中翻涌、哀嚎,中间,则是更加恐怖的、让人无法直视的缠绕在一起白花花的残缺肢体。
简直就是人间炼狱。
这一幕无比眼熟。
陆言礼觉得眼熟,林初却一瞬间浑身发凉,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感到深深的无力与绝望。
她看到了陆言礼,离自己不远,他正向中间的塑像走去
停下!姜白!林初急忙扑过去,要拉住陆言礼。
陆言礼却像是没听见似的,继续往前走,林初拉不住他,扭头冲邱致姜御等人吼:快来帮忙啊!
姜御没有想帮忙的意思,只冷眼旁观,想看姜白碰到那些蜡像会有什么结果。
邱致倒是上前帮忙了,以他和林初的力气加上金富贵的吨位,总算拉住了陆言礼。
姜白怎么了?邱致很担心。
林初摇摇头:不知道。她盯着中央的那群蜡像,只觉得手脚都冰冷了不少。
这个场景不正是她向楚休描述的那样吗?
为了欺骗楚休,她临时编造了一个关于蜡像馆的任务,还把蜡像馆里的场景描述了一遍。谁能想到竟然会成真呢?
不,不一定完全真实。许多诡异都是这样的,九分真实一分虚假,而最致命的危险,就藏在虚假中。
姜白!醒醒!!林初不能和姜御说,也不能告诉邱致或在场的其他人,她只能选择陆言礼,并把破坏背后存在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姜白?姜白?!
陆言礼的眼睛还睁着,却似乎没有了焦虑,正注视着普通人看不到的某个世界。
快点醒醒!林初拼命摇晃眼里失去焦距,似乎瞳孔都扩散的姜白,可对方的目光变得更加可怖。
简直不像是人类!
林初被自己的想象一惊,见邱致和金富贵一起呼唤叫喊也没有把对方叫醒,再一想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来不及想那么多,伸手扇在对方脸上,而后又掐又挠:清醒一点!!
疼痛似乎能让对方清醒,陆言礼猛地回神,一把攥住林初还要往自己脸上招呼的手:可以了。
他的额头渗出汗水,没有说自己看到了什么,抬头打量一圈后,迅速转移话题:蜡像馆?大家找找生路,总能出去的。
见姜白居然清醒过来,姜御这才带着他的几个同伴走近:找到生路也没有用,谁也不知道,陆言礼的鬼魂是不是还在门口等着。
陆言礼扭头看他一眼。
大约是刚才看到了某些东西,饶是陆言礼再怎么以温和表面掩饰,他这一眼依旧令姜御下意识后退一步,只觉得那双黑漆漆的双眼里,藏了什么极端可怖的事物。很快,他又为自己的条件反射一惊,不太明白自己刚才看见了什么。
那点亮光大多来自于橱窗外,只有非常黯淡的像是凌晨四五点隔着窗帘透进的一丝光芒,还有一点微弱光芒,来自于正中央蜡像群中一个面目模糊肢体扭曲的鲜红塑像,它举着一根点燃的蜡烛尽管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被点亮的。
那个塑像的样貌,陆言礼再熟悉不过。几乎是在看到的同一刻,锁骨下的印记便瞬间发冷。
其他人不知道陆言礼的念头,就着微弱的可见光,他们发现,蜡像馆里似乎有些不对劲?
为什么,那些蜡像似乎在缓缓移动?是看错了吗?
金富贵揉揉眼睛,为什么他觉得,有个塑像离自己的距离近了一点呢?
不是错觉!它们真的在动!
快躲开!邱致拽了他一把。
一个塑像手里握着刀,毫无征兆突然倒地,那把刀脱手而出冲他直直飞来!要不是邱致拉了他一把,那把刀必然会捅进金富贵喉咙里。
金富贵抹了把汗,再抬头时,发现局势格外不妙。
馆里的蜡像变了!
一具雕刻成鬼新娘的蜡像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姜白身后,她穿着一身鲜红的嫁衣,脚边有一只斩掉了脑袋的公鸡的蜡像。她的脸很白,嘴唇很红,红得像血。她的眼睛同样是涣散的,几乎没有眼白。那个鬼新娘手里捻着针线,长长红线扎在她的嘴唇上,看样子是要把自己的嘴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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